上装孙悟空还没闹够?”嬗伶跺着脚道:“哎呀,我也没法说,我就是心里面想不到嫁人该是什么样。你知道,我从来不欺心,心里不想就不能。而且,”嬗伶猛然停住,叹了口气,改换了极不寻常的严肃神情,道,“而且你不知道,我骨子里是个多么冷酷无情又自私的小孩。”甘文齐彻底傻了:“冷酷,无情,又自私?”嬗伶道:“这感觉没法和你说,是在我心底里的。虽然我和姐妹们在一起很开心,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可是我心底里究竟觉得这和我又都没有关系。”甘文齐似乎理解了嬗伶的意思,却不不能理解:“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些美好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能真实拥有呢?”“我拥有了啊!”嬗伶道,“看着大家开心,我就拥有了啊!可是,再美好开心的事情总归有寂寥的时候,这世上,谁都不能阻止谁的来和去。来是我一个人来的,去也要我一个人去,纵然有许多牵挂,最后都是一场空。”

    甘文齐听了心里一抖,面带焦虑,试探问道:“你,不会是看破红尘要出家吧?”嬗伶忽然笑了:“出家?有的人出家了心在家,有的人在家心却飞了。这世上的出家和不出家都是一个表象,岂不知色即空,空即色,绕来绕去,还是保持本真最好。”甘文齐靠近了嬗伶,轻声道:“可我觉得你冷酷无情又自私的本真,是因为你太重情,以致于你自己都承担不起,所以干脆掩藏。”说着搂住了嬗伶,道,“何不让我陪你一起承担呢?这样,不好吗?”嬗伶在被甘文齐抱住的瞬间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挣扎推却,她小心翼翼地贴近甘文齐的胸膛,趴在上面听甘文齐砰砰跳的心声,淡淡地道:“这样是挺好,但是……”甘文齐忙拦道:“没有但是。就这样,多好!”

    那一边,李渔和嬛伶两个并肩走着,李渔道:“我该走了。”嬛伶有些吃惊但又转瞬释怀:“是该回杭州了,你来这儿都三个月了。”李渔道:“是啊,印书的事已经谈拢,你们的戏也看了,趁着还有几日光景,回去好中秋团圆。”嬛伶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向李渔刚喊声“哎……”,又止住了。李渔上前笑道:“你现在也不愿叫我先生了,可大名又不便叫。”于是低声道,“家中从我那山妻到老仆再到小婢,都叫我一声李十郎,你也叫我一声李十郎吧。”嬛伶低了头,张了张嘴,却道:“你什么时候还会来江宁府?”李渔一叹,便笑道:“不会很久的。我心里已经有几个好故事了,回去写了,就该来刻印了。给你们写的新戏,也一并带来。”嬛伶忙问:“我们的新戏?你想好写什么了?”李渔点头道:“我想把谭楚玉和刘藐姑那一节改成戏本,戏名就叫《比目鱼》。”嬛伶笑道:“也难为你写他两个投江寻死了,真是一对比目鱼。”

    李渔道:“你是不是真的就留在江宁府不走了?”“宅子都买了,还走到哪里去?”嬛伶反问。李渔道:“可船上的姐妹们总要走的。”嬛伶道:“可这里永远是她们的娘家,我就是她们娘家的亲人。婳伶跟着佟国器去江西前又给我写信,说会回来看看;娉伶和媛伶更不用说,只当是娘家半月一串门的。我守在这里,看着她们出去,再等着她们回来,挺好。”“那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想有个归宿?”李渔不愿放弃。嬛伶道:“我的归宿就在戏船上啊。自我逃出命来,上了戏船,我就是为这条戏船活的。你口中的归宿,不过就是换个活法,换个去处罢了。我既然有这样的好去处,有这样精彩的活法,干嘛要找什么其他的归宿呢?”李渔不解道:“这样你就满足了?”嬛伶道:“单论人情,我满足了。这世上的人总是因为不满足,才为各种情丝所困,而我现在这样,觉得很好。她们在我欢喜,她们走我也欢喜,只要我知道她们心里是想着我的,我就一直欢喜。”寂静片刻,李渔点头道:“那想我的时候,你就多欢喜一些吧。”嬛伶心领神会,不由红了脸,低头一笑,两人依旧并着肩,慢慢走着。

    于是挑了日子,李渔定了一艘南去的船,趁着西风回杭州去了。嬛伶等人在渡口相送,望着那一叶小舟飘飘荡荡的,在水中好似没有走远却又渐渐远了。嫏伶忽然道:“婵伶,唱支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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