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伶笑道:“这情景,的确该我唱一曲。可惜媛伶不在,不能和我搭了。”妲伶道:“怕什么,你要唱的,我早学会了。”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笑,开口同唱《玉簪记·秋江》里的一曲【小桃红】:“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都只为心儿里眼儿边,血儿流把我的香肌减也。恨煞那野水平川,生隔断银河水,断送我春老啼鹃。”
一日午后,甘文齐忽然领了个小丫头,避开众人来见嬛伶嫏伶,道:“两位姐姐,我们之间,就不再虚话了。我要娶嬗伶,我知道船上就她一个学武的小生,所以顶替的孩子我都替你寻好了。”嬛伶和嫏伶并不惊讶,笑道:“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因问那个丫头叫什么,多大了,学了多少年的戏。那丫头道:“七八岁学戏,今年十四了。在家里叫海棠官,公子说到了姐姐们这里,请姐姐们改名字。”嫏伶上前摸了摸海棠官的脸,思忖道:“连嬗伶都要嫁了……你就叫嬿伶吧。”嬛伶暗自吟道:“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于是向甘文齐道,“你和嬗伶说好了?她怎么不来见我们?”甘文齐低头,道:“她若是肯听我的,我就不来求两位姐姐了。”嫏伶忙道:“怎么?嬗伶没答应?不应该啊!我还说……”嬛伶打断道:“这孩子的心思倒是挺怪的,不知道她怎么想。”甘文齐道:“我也是琢磨不透她。要说没情意,那是假的,我们两个,姐妹们也看在眼里。要说有情意,可她怎么也不肯跟我去。”嬛伶道:“她不会和娉伶当初的想法一样吧?”嫏伶道:“这也不无可能。我们只有她一个学武的,武生、武丑都兼着,有点功夫底子的戏都让她上了,真是缺不了她。况且这孩子重情重义,向来言出必行,执拗的脾气比你我还甚。”甘文齐道:“所以我才带了这个丫头来,先求两位姐姐开了恩,这样我也好劝嬗伶。”嬛伶笑道:“什么叫开恩啊?你能娶嬗伶,我们很高兴。就是没有这个丫头,也会让你把人带走的,只是现在要就看嬗伶的意思了。”于是走至门口,看见娆伶在院子里温习白口,便让她去屋里将嬗伶叫来。
嬗伶听说甘文齐来了却不找自己,只拉着嬛伶和嫏伶说话,心中就料定了八九分。等到了厅中,听嬛伶嫏伶将话说开,也不答话,只看着甘文齐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甘文齐道:“当着姐姐们的面,嬿伶也领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就是了。”嬗伶道:“我的意思早就说了百八十遍了,你怎么还这么执着呢?”甘文齐忙道:“难道你真的就想这么过一辈子?”“打住!”嬗伶喝道,“我怎么过一辈子我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指点。”嬛伶见场面有些僵住了,忙上前劝道:“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莽撞。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跟他去呢?他也是明媒正娶,发誓绝不娶小的。”嬗伶道:“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甘文齐多次遭拒心里本已难过,此种情景下见嬗伶还是不肯回转心意,不免有些恼怒了:“我一心一意是为了你好,你却说和我无关,你真是冷酷无情啊!”嬗伶道:“对啊,我早和你说过,你非要到这地步才醒悟吗?”甘文齐道:“是,是,我是现在才醒悟。我就不该为你想,我凭什么想着你。”嬗伶道:“没错!你凭什么替我想?你凭什么买个丫头回来替代我?你凭什么就此想决定我的后半生?”甘文齐没想到嬗伶会有如此逼问,瞪着眼睛,张着鼻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嬛伶嫏伶也没料到嬗伶竟如此决绝,十分纳罕,也不好再劝。甘文齐呆了半日,见嬗伶依旧不改面色,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死心好了。城里的房子我已经卖了,本来想带着你回乡下开始田园生涯的,你不想,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我就拿着钱去游山玩水,也过过你这样的日子,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你。”嬗伶低垂了眼睛,甘文齐等不到嬗伶的回应,心中冰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嬛伶和嫏伶想要追,又不好追,拉住嬗伶道:“傻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嬗伶叹道:“长痛不如短痛,早去早好。”嬛伶皱眉道:“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的。”嫏伶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