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来。

    一时停了雨,厨房做好了饭,众人挤在一桌,欢欢喜喜地吃着。姜伶捧上新煮的荠菜鸡蛋,一人分了一个,嬛伶将嬗伶的小儿抱在怀里,将鸡蛋一点一点地掰碎了,一口一口地喂着。等吃了饭,嬛伶嘱咐道:“虽然嫱伶回来了可喜,但晚间的戏还是要演的,你们该去默戏的还是要默戏,不要大意。”众女伶都笑着答应了,扫干净院中积水开始练功默戏,屋中只剩下嬛伶嫏伶和嫱伶三人。嫱伶半掩了门,道:“这么半天总算是能问了,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嬛伶正哄着孩子午睡,轻声道:“我们也想问问你,那时候你和嬗伶那样亲近,怎么没想到她能做出这事来?”嫱伶叹道:“我和她也只是说人生苦乐,没提起过这儿女情长的事情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嫏伶笑了笑,于是将甘文齐一节说与嫱伶听,嫱伶这才长叹道:“原来是这样。若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正是嬗伶做的事情。这丫头秉性过于刚强,这儿女私情的事虽然能打动她,却未必能动摇她的本心。”嬛伶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不明白她的本心究竟是什么。若说我和嫏伶为了这条戏船,还是情有可原的,可嬗伶是为的什么呢?”嫏伶道:“她虽然留在了这里,但我总觉得,这丫头迟早要走。可如今拖着个孩子,她这后半生,我们还真放心不下。”

    嫱伶忽然一笑:“这个啊,你们恐怕也是操不了心的。人活一世,各有各的路走。多少人只图有吃有喝,有安稳日子过,可这些对嬗伶而言,可能根本不值什么。”因想道,“我改日和她谈谈再说吧。”嬛伶道:“好,你去可能更好些。”嫱伶又问道:“你们说那个男的姓甘?”“是。”嫏伶道,“其实说起来甘家和我家也有旧有往来的。我们是谢安后裔,他家则是甘卓子孙,几百年来一直交好。当初,我家比他家早几代进城经商,我爹爹在世的时候也常常提起,只是我们姐妹并未见过他家的人。如今这样,也不好再提旧事,但心里知道那甘文齐的确不错,可惜……”说着一叹。嫱伶却沉吟道:“原来是甘卓的后人,这么说,倒是自己人了。”于是向嬛伶嫏伶道,“我找江湖上的朋友打听打听,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销声匿迹的。”嬛伶道:“这就更好了。这两年我们也悄悄托人问过,总没消息,你要是能帮忙,就容易多了。”嫱伶道:“自己人还说帮忙,为了嬗伶,我难道不该做吗?”说着上前摸了摸小儿的头,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嬛伶道:“嬗伶管他叫阿无,也不知道什么心思,大名还没有呢。”嫱伶看着阿无酣睡中的模样,想道:“我给他起个名字吧,就叫凤池。”嫏伶道:“怎么起这个名字?难道还指望这个孩子也当个宰相、将军?”嫱伶道:“总要有个好盼头的。你们这里虽然好,可究竟是戏班子,孩子再大些,总不能和一群女伶待在一起啊。”嬛伶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找到孩子的爹,好让他认祖归宗。至于嬗伶吗,也许等孩子大了,她也就长大了。”嫱伶一笑:“但愿吧。”

    嫏伶因道:“在饭桌上人多,一直不好问你。你这次回来,总不是只为了看我们吧?”嫱伶笑道:“还是你们了解我。”嬛伶道:“那是有什么事?”嫱伶正色道:“国姓爷要北伐了。”“北伐?”嬛伶和嫏伶惊道,嬛伶有些不解:“是要从福建打过来吗?”嫱伶点头道:“不错。先攻浙江,若能克镇江,那么拿下江宁府就指日可待了。”“要打到江宁府来?”嫏伶忙问。嫱伶道:“江宁府乃前朝故都,多次偏安,意义非常。”嬛伶不禁轻摇了一下头:“有这么容易吗?听说江宁府已经派了八旗的驻军,朝廷对这里十分重视。”嫱伶道:“征战之事,总是要有个大局谋划。至于这过程,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嫏伶道:“的确如此。”便问道,“那什么时候起兵啊?”嫱伶道:“三月二十三祭了妈祖,便要誓师。”嬛伶道:“是了,国姓爷一定是走海上,他们那里又信妈祖。还说呢,前几天官府差人来,让我们二十三去天妃宫静海寺唱戏,也是为了祭妈祖。”嫱伶道:“我看,唱了这一出,你们就收拾收拾,能避则避吧。”嫏伶忙问:“有这么快?”嫱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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