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难说,但要早作防备。你们住的这地方究竟是外城,虽然离江边还有一段距离,但炮火无情。再者,一旦北伐,朝廷自然要对百姓戒严,你们在这里,我不放心。”

    嬛伶若有所思,嫏伶却道:“你不放心我们,我们还不放心你呢!”嫱伶笑问道:“这怎么说?”嫏伶道:“少装糊涂。说了半天,你总不会是来向我们通风报信的吧?你还没说你究竟来干什么呢。”嫱伶道:“你们刚才也说了,北伐没那么容易。清廷朝政已稳,那些在朝中为官的汉人究竟有几个还有反正之心,很难看清。我来,自然要先打听细节,如能里应外合,那就更好了。”于是笑道,“对了,陈大哥跟我一起来的,不过他先去了松江府松办事,可能过几天就要来江宁府了。”嫏伶道:“你们啊,一去无消息,来也是无消息。”嫱伶笑道:“难为你。不过,我们来来去去,此心不变。只是,你待我的心应当和待陈大哥的心不一样吧?”嫏伶脸上微热但却不避嫌,道:“你也只有打趣我的份。”嫱伶道:“也未必啊。你们姐俩,我都是很佩服的。”于是问嬛伶道,“李先生这几年来了几趟了?”嬛伶笑道:“说她偏要带上我,真是不饶人的家伙。”便笑答,“他一年也来过两趟,只是欠我的《比目鱼》还没有写成,只拿个《风筝误》来糊弄人。”嫱伶道:“有好戏给你就是了,计较那么多。”嬛伶叹了口气,忽又转念道:“可要真是打起仗来,这戏,还怎么唱下去。”嫱伶心头一震,转身看向窗外。

    静了一会儿,嫏伶轻声问道:“这仗,非打不可吗?”嫱伶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想看见中原恢复汉人衣冠?”嬛伶嫏伶低了头,嬛伶支吾道:“可是,天下太平不就好了。”嫱伶的心揪成一团,闭上了眼睛,叹道:“是啊,太平就好。老百姓要的不就是太平日子吗,白天劳作养家,晚间吃了饭还能看看戏,多好。”嫏伶上前挽住嫱伶的胳膊,又问了一遍:“真的要打?”嫱伶叹道:“西南那边,孙可望一心只想笼络兵权称霸一方。他嫉妒李定国的功勋,屡屡挑起事端,要杀之后快。李定国为了大业几番忍耐,谁知孙可望竟派十四万大军从贵州进军云南,要灭李定国。孙可望的部将们纷纷阵前倒戈,他败回贵阳,无路可退,便往长沙投降了洪承畴。”“什么?”嫏伶叹道,“又是洪承畴!”嫱伶冷笑道:“洪承畴可算是降清的汉官中最有名望地位的了,可谓一面大旗,这些人自然要奔他而去。只是,孙可望掌握着西南联军的重要军情,此一去必然以此向清廷邀功,西南偏安的疆土恐怕不保。”嬛伶和嫏伶听了,不禁哑然,叹了一声。嫱伶又道:“正因为如此国姓爷才决意北伐。清廷一旦出兵西南,江南兵力必然空虚,正是天赐的良机。”嫏伶叹道:“这家国的大事,何时能完结啊?”嫱伶道:“悠悠千古,家国之事如何能完结。”三人正在沉吟,娴伶推门道:“时候差不多了,该去长干桥了。”嬛伶将凤池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道 :“可以,你们先收拾了吧。”又向嫱伶道,“你怎么打算?晚间在哪里歇?”嫱伶道:“我有事在身,住在这里不方便,还在往来客栈落脚,近期是不会离开的,有事你们去那里找我。”嬛伶嫏伶答应了,嫱伶陪着众女伶到了长干桥,看了两折戏,便径自去了。

    到了三月二十三这日,嬛伶嫏伶一早领着众女伶往狮子山天妃宫而来,山道上早有参拜的百姓在等着。静海寺乃是明成祖朱棣为褒奖郑和航海的功德而建,寺中供奉着郑和从异域带回的罗汉画像、佛牙等奇珍,与天妃宫相连,占地两百余倾,可谓金陵名刹。郑和六次下西洋出航前,都要专程到天妃宫祭拜妈祖,久而久之,这金陵城的百姓也都有了祭祀妈祖的习俗。官府所搭的几处戏台早有各班的女伶在那里妆扮,嬛伶陪着娟伶婧伶婉伶几个扮妆演戏,嫏伶自和其他姐妹去游山拜神,直到午后才回到家中,不料李渔竟等在了门口。

    众人忙将李渔迎进院中,李渔却拉着嬛伶嫏伶进到厅内,掩了门,急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嬛伶问:“走?你这不清不楚的,什么意思?”李渔道:“郑成功就要北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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