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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大夫来了,诊脉开方子,嘱咐静养,女伶们送了出去。李渔在旁叹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如今要演《比目鱼》,你却病倒了。”嬛伶笑道:“没什么,这和演戏不相干。这《比目鱼》虽好,可我也不想演,还是嫏伶和娴伶来吧。有你在,说戏的活儿我也就省了。我啊,刚好,每天晒晒太阳,给你们收拾戏装,看着你们把《比目鱼》演出来!”众人见嬛伶如此,都无奈一叹,知道是劝不动她的。于是各自分工,排演《比目鱼》。

    半月有余的光景,倾月班终于挂出了演出李渔新作《比目鱼》的水牌,江宁府内各大戏班子一听,忙也都去寻那些专写戏的文人索取新戏,好和倾月班对垒。怎奈李渔名声就是一竿活招牌,一般文人岂敢对阵?再者,倾月班的戏在江宁府早是领头行列,《比目鱼》上演数日,船前看客只是越来越多,两月之中竟是连演不辍。嬛伶见嫏伶娴伶每日演得累了,便让妲伶和妤伶也学了这戏,两组人马,隔日轮演。孰料,百姓们见了这样光景看戏的兴致更浓了。这妲伶和妤伶乃是倾月班里新起的一生一旦,唱功做派都是学着嫏伶娴伶的,看客们看了嫏伶娴伶演的就想看看妲伶妤伶的,想评判评判她们学得有几分像;等看完了妲伶妤伶的戏,又觉得该再看看嫏伶和娴伶的,想验证一下这评判评得对不对。而嫏娴妲妤四人,每日散了戏都潜心琢磨一番,但凡有可改进之处都一一改了,以致于看客都觉得,日日看此戏却日日有新样,如此演到年关。

    这日午后,嬿伶将铺了棉褥的藤椅搬到屋后窄廊上,点了火盆,嬛伶披着棉袄,盖着小被躺在那里休息,李渔拿着《比目鱼》的戏本子还在琢磨几处要改的词。嬛伶因向李渔道:“都封箱了,你还研究什么?”李渔道:“正是这个时候要琢磨,弄好了,等过了年开台,你们再演的时候,不久更好了。”嬛伶因道:“再有几天就过年了,你还不回去?家里老小都等着你呢。”李渔放下戏本子,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却道:“这江宁府和杭州府的天气倒是十分像,一个冬天竟也难道见到太阳,只是阴沉沉的。”嬛伶道:“不下雨就是好的了。”于是拍了拍旁边的小茶几道,“你只打岔,我问你的话还没答呢。”李渔笑道:“天气不好,万一赶上雨雪,回去少不了路途艰难。也没几天了,我就不回去了过年了,在你们这儿混个年吧。”嬛伶惊道:“我们这儿?”李渔忙问:“怎么?不愿意吗?”嬛伶道:“哪儿敢不愿意呢?只是你不回去过年,岂不让家里人悬心?”李渔道:“我早写了信回去了。”嬛伶若有所悟,笑道:“你原来是预谋好的。”李渔道:“这件事,我盘算许久了,如今就跟你实说好了。”嬛伶笑问什么,李渔正色道:“等开了春,我想在这城里寻一处宅子,将杭州的家小都迁过来。”嬛伶慢慢睁大了眼睛,略微直起身子问道:“你要在江宁府定居?”李渔点头道:“六朝古都,风云际会;江南胜地,诗书情怀。这古金陵城和杭州城于我们这些文人骚客而言,是一样的割舍不下的情愫啊。”

    嬛伶躺倒在宽大的藤椅中,笑了一声,道:“你既然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李渔看着嬛伶,忽然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哎,你心里清楚我的心。”嬛伶沉吟道:“你这又是何必?你家里头那么多人,从兰溪迁到杭州已经不容易,如今再要迁到江宁府来……哎!”李渔解释道:“这也不算什么。人一辈子总不能困居一地,不见外面世界。这几年我刻书卖书,家里早就富裕了,如今到江宁府来,刚好还能扩大一下刻书的范围,做做这里的生意。”嬛伶一点头,道:“其实你的戏本子比那些话本更值钱。我知道,城里好几个大的戏班子的班主都请你吃酒,要你把戏本子卖给他们,可你……”嬛伶看着李渔,目光纯净,“你不必在意,你的戏要是能处处都演,我们也是高兴的。再者,看别的戏班子演戏,才有比较,才更能进步啊!”李渔听了,半天不说话,缓缓道:“我不,我的戏是为了你们写的,就给你们演。”那语气竟有三分孩童的天真,嬛伶只得笑了,长叹道:“你要搬家就搬家吧,我也管不了。不过,我可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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