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胜时,勾心斗角的生死大劫;技不如人时,与圣人敛眉垂目的低三下四;志得意满时,众人的阿谀逢迎,美貌女子的投怀送抱,一时兴起的鸳鸯露水,皆历历在目。
而在这之前,其实自己也是陋巷少年,每日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争吵,为一日三餐奔波。
只是同人不同命,大道之上与人争,与天争,争过了就是证道长生的真君,争不过就是命如浮萍的蝼蚁。
一如眼前。
一刹那间,说书人起伏的心境瞬间波澜不惊。
说书人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不过双十骨龄,身躯却已显露气血衰败迹象的黑脸乡民。
往事如烟,随风飘散,寒风伴着阳光,说书人眼神晦涩难言的看着眼前景象。
忽的长舒一口浊气,蓦然一笑,轻叹了一声。
“不过是长生大道上的些许风霜罢了。”
雨后轻寒,身前香软,春在寒后,花开千年。
偶尔停下来欣赏一下沿路的风景,也是修行。
妇人结束寒暄,缓步离乡。
前行中。
说书人这样想着、笑着,错身时,转头看了那黑脸乡民羡慕的目光一眼,就要离开了。
只是一瞬间,说书人心中警铃大作,冷汗流出,身体紧绷。
———
片刻后,狭窄的泥瓶巷内,搁着不远的距离,黑脸乡民与那说书人相互对峙,已然成水火之势,原本老实木讷的乡野村夫突然暴起伤人,电光火石之间一场较量已经半场结束。
不过一息之时,说书人胸口已然多了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喷涌着血液,身体颤抖着,正依着墙壁阴沉的看着不远处的那黑脸乡民。
安天蓝木着黑脸看着刘志茂几欲喷火的目光,脑海里闪过辅助系统的提示,心里低沉叹息。
“警告,目标未受致命伤,战力指数未降,身体表现极大可能是陷阱,此时目标警惕性极高,偷袭已无可能,正面对抗无果,对战胜率为零,不建议培训人员盲目送死。”
他知道一击必杀被躲,这次动手就败了,再无出手机会。
而正面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另一头的说书人缓了片刻,并未等到凶手的趁势出手,从袖袍中拿出药丸吃了下去,双手在胸口点了几下,喷涌的血液便停了下来。
说书人靠墙环顾小巷左右。
不知所措的顾氏母子站在不远处看看眼前的仙师,又看看巷子另一头的一向木纳不善言辞的黑脸邻居,并未看到刚才一幕,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的想要靠近说书人,却被一声呵斥,定在原地。
说书人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体除了些许疼痛,并无大碍,随即口中默念,双手亦在袖袍之中捏出一个道决,不敢大意分毫,眼神晦涩,死死盯着巷子的另一边。
还是那具长时间劳累,年纪轻轻却已经带着腐败气息的身躯,面色木纳,皮肤黝黑,只是眼神却有些许的不同,盯着自己的目光,带些许漫不经心的俯视,带着一丝轻蔑的寒意。
先前自己骂那云霞山的谱牒修士都是废物,在一条小溪里翻了船,遭了那万一之劫,转眼之间这万二之机的“惊喜”就砸在了自己头上。
最可笑的是,如果不是自己错身的瞬间,看见了那蝼蚁眼中,看待自己同样是一副看待蝼蚁的眼神,凭借着多年野修生涯养成的警惕性子,瞬间避开致命一击,堂堂书简湖共主,截江真君刘志茂就真的变成了任人宰割的蝼蚁,与那云霞山蔡金简变成天造地设的一对废物,沦为山上流传的笑柄。
心中既有历经生死大劫的后怕,又有自己竟然被一个泥腿子差点坏了大道前程的愤恨。
一念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