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一岁的时候,无数次失败过后,剑铸成了,那是她可以排进人生前三的至乐时刻。
夏令明又往上迈了一个台阶。
又一年后,变故突生。
娘亲的病情急转直下,她翻了许多医书病论,这才发现她有当医修的天赋。
她只看一眼,就能记住所有灵药效用和其中的主辅生克之道,她才真正体会到父亲看剑的感觉。
无师自通。
然而无用。
她病急乱投医,开始找各种邪门偏方,有试过割肉当引熬药,有试过求神拜佛。
她也是那时候找到的夺舍之法。
母亲不仅拒绝,还让父亲加了她的功课,让他教她正统魔修的路子。
毫不夸张地讲,她也是那一天才知道,原来爹是魔修。
很难想象,魔修的路子还有什么正统不正统之说。
“与其让你自己瞎学着了别人的道,不如让你爹教你,”娘亲撑着病体握住她的手,“我让你学这些,不是让你去害人,而是让你学会保护自己。”
当时有种莫大的哀伤漫上了她的心头,娘在临终前放心不下的还是女儿。
娘很清楚,如果她死了,那爹的心也会跟着死了,靠不住的。
事实证明娘想的没错,自她去世之后,爹哪也不去了,天天守着棺材,表现得好像妻子还活着一样。
越正常,越疯狂。
原本夏令明很是悲伤,忽地想起年轻的爹说的那“我讨厌她”几个字,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就止住了眼泪。
她愤愤不平地又往上迈了个台阶,还回头瞪了一眼。
祁送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小姑娘虽然没说一个字,但估计骂得不太好听。
他抬头往前看,没剩几层石阶,她过关得速度比他想的要快得太多,看样子,天赋异禀啊。
等等,他怎么好像看见了个熟人?
“好苗子。”石梯尽头站着位白衣道人,他的双眸被黑绸缠着,侧头转向身边的弟子。
“嗯。”夏双暮应声,眼睛盯着石体,不曾离开。
白衣道人笑问:“双暮,这问心梯你最近登过吗?”
“我日日都走。”她答得毫不迟疑。
“心有杂念是过不去这梯的,”他意有所指,“都没有,那只能是我有了。”
“你觉不觉得自己缺个小师妹?”
夏令明又忆起过去种种,下山前的、下山后的,要杀她的,被她杀的。
但是,她的步伐没有停留。
无需沉湎过去,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她要看的始终是明日。
夏令明迈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她睁开眼,看见了娘在等她。
好毒的梯子,竟然用她的软肋骗她,让她以为这是尽头。
她继续往前走,忽然被陌生的声音叫住。
“别走了,走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