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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轿上贵人,人何以为贵?”

    侍卫长听她出言放肆,抬起马鞭就要打,谁知轿中居然传出两声清脆的叩响。

    昭昭见事有转机,又大声问道:

    “以强凌弱是贵?小错大刑是贵?”

    她没能把话说完,背后已经传来一阵剧痛,侍卫长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怒声喝道:

    “还不带走?!”

    痛。

    昭昭小时候挨过些打,自认是不怕疼的,可这一鞭子似乎将她劈成了两段,浑身骨头都要碎了。

    她额上渗出冷汗,眼前晕乎乎地发黑,啪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绳子被拽紧,那些兵丁可不管她的死活,只一味把她拴在马后,拖到大牢去。

    昭昭想,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意识消散前,昭昭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放她走。”

    是轿中传来的。

    拖行昭昭的绳子骤然松了,她伏在地上,背上的伤口渗出血来,与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侍卫长快步跑到轿侧请示,说了什么昭昭已经听不清了,片刻后,耳边响起了脚步声。

    轻轻的,慢慢的,带着一点懒。

    一双手捧起了昭昭的脸。

    居然是个女孩,与昭昭差不多年岁的女孩。

    “殿下!”

    一个侍婢小跑过来,目光落在少女捧着昭昭的脸的手上,洁白如玉的手不该沾染任何脏污,更不该触碰一个雏妓的脸。

    侍婢从袖中掏出帕子,想为少女擦手:“您这是做什么……”

    少女不言,只摇摇头,接过帕子一点点擦去昭昭脸上的脏污和血迹,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

    一个满身荣华如仙临凡的贵人,和一个满身血污似蝼蚁的贱民。

    烈日当空,昭昭望着面前的少女,被抽干灵魂似地落空了。

    昭昭从未如此憎恨自己的出身,厌恶自己的肮脏。

    她忽然很想哭,很想很想哭,却不是因为背上的伤发疼。

    而是因为眼前人实在太高贵,又实在太温柔。

    衬得她越发卑贱和肮脏。

    少女示意左右将昭昭扶起,又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最后看向侍婢,葱白的玉指轻巧翻动。

    侍婢看懂她的手语,看向昭昭:“殿下问,你分属哪处乐坊?”

    昭昭垂首道:“小人不归任何一处教坊管。”

    言下之意,她是妓籍中最不入流的野妓。

    少女神色不变,又以手势让侍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昭昭。”她顿了顿,“昭昭兮未央。”

    是光明灿烂的意思。

    少女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昭昭的右手。

    那根断了的簪子被紧紧地握着,几缕血迹粘附在上,猩红裹着碧绿,哀戚又凄凉。

    少女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递给昭昭,莹白似雪,光洁如月。

    “郡主……”

    侍婢伸手想拦,却被少女一个眼神慑住,只好对发愣的昭昭道:

    “郡主赏赐,你还不赶快接着?”

    昭昭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句话,她慢慢地抬起手,颤抖着接近。

    越来越近,几乎能感觉到少女掌心的温度,蓦然地,她像被蛇咬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你……”侍婢错愕道。

    哪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修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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