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不变,眼睫微垂,面上只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好。”他脸色微白,轻轻道。

    命运的齿轮再度转动,重合起前世的种种。

    他看着那个姑娘用着最刻苦的劲头修炼,终于慢慢赶超了同龄人,他看着这个姑娘在秘境里大放光彩,收获了朋友与声名;他也看着这个姑娘志得意满地去参加天骄宴,最后哭丧着脸空手而归,还折上了一把剑。

    他看着她从密州回,闯龙宫,灭谢家。

    他看着她一路走来,看着她跌跌撞撞,看着她一次次希望落空。

    他在她风光无限的时候冷眼旁观,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不闻不问。

    唯有那么一次。

    容有衡要出山拜访宴霜寒的前夕,撞上了被一头窥牛顶的腰腹淌血,喘着气扑在地上补丹药的邹娥皇。

    终于他又忍不住问她。

    “那么,师妹,你要放弃了吗?”

    彼时浑身是土的邹娥皇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只留给师兄一个后脑勺。

    她日夜练剑,她知耻后勇,她是蓬莱上最勤快的弟子...

    她拔不出剑来。

    容有衡推不出她的心里路程。

    他只听到邹娥皇的一声嗯。

    容有衡听见邹娥皇低声回道,“我该放弃了,师兄。”

    ——想起往事,此刻化名容无常的有衡大师兄,却忽然地笑了。

    其实答案一直都很明显了。

    “该放弃”,和“要放弃”。

    终究还是不一样。

    魔修?合道?

    何春生和何九州都太瞧不起他师妹了。

    现在,他翘腿坐在树上,半支着下巴,凝神看着师妹,心里别扭又傲娇地想:

    如果她不放弃。

    那他也不要。

    毕竟,都已经重活一世了,本就是要来逆这天,改这命。

    ……

    风云搅动惊雷,大雨滂沱,榕树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咳、咳——”

    何春生从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过。

    薄如蝉翼的灵丝嗖地地从邹娥皇指缝之间迸发,掌控此等锁仙阵后,她浑身上下充盈着灵气,昏天黑地间,就是唯一的发光体。

    不过,更准确地形容来说,她像一个炸弹。

    因为宽仅几厘的灵丝铸就的灵根注定狭窄,所以无法吸收的庞大灵力就会从另一种方向上显露,撑破邹娥皇的寸寸肌肤,将原本就鲜血淋漓的伤痕衬得愈发触目惊心。

    然而旁人觉得难以忍受的痛苦,在她身上,竟只是寻常。

    世人都嫌弃她没什么斗志,是个拔不出剑的懦夫;但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另一面,这是个任凭多痛也不会松手,早已忘了哭喊二字如何书写的剑修。

    “放了我...放了我!”何春生拼命扒拉着缠绕在脖子上的灵丝,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吸食他灵气的不是邹娥皇,而是他为了埋伏邹娥皇所布局的锁仙阵。

    反应过来后,紧跟着升起的是忌惮与惶恐。

    锁仙阵之难学,他学了十年,但是怎么会一夕之间就被这个女人掌握阵势。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邹娥皇眼波平静,十指用力就要一绞。

    “你若杀了我,那个跟着你来的蓬莱弟子也活不成!”

    青度?

    带血的碎发遮掩住邹娥皇的神色。

    何春生心里刚刚一松。下一瞬就异变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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