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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长瑛霎时豁亮,举起一根烧黑了的树枝,“画在木头上,我用刀刻出来!”

    魏堇岂有不同意。

    舆图极其珍贵,一直由官府管控着,厉长瑛能得一份,是捡了大便宜,照料魏堇更是尽心尽力。

    于是,接下来的行进中,魏堇除了路途的颠簸和身体的疲惫不可避免,其他方面厉长瑛但凡能想到都面面俱到,力求给他最好的服务,帮他尽早养好身体,贡献力量。

    路上,他们赶上前方的难民或者行人,厉长瑛也主动上前询问,全都不需要魏堇费心神。

    魏堇沉默地接受了。

    她一个姑娘全程步行,他全程坐在板车上任人照顾。

    若有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他应该挫败,应该无法心安理得,应该急于证明什么,迫切地走下驴车和厉蒙一起步行,让厉长瑛坐在板车上。

    可他大抵是病了,少年老成,棱角平圆。

    脚偶尔落地,先前让他保持清醒的刻骨疼痛,仍然在提醒他:魏家的疼痛应该止于魏家,他不该拖慢旁人的脚步。

    魏堇更加守礼、端正。

    林秀平私下对厉蒙夸赞他:“胸怀广阔,又彬彬有礼,我看阿瑛与他也合得来。”

    厉蒙瞥一眼魏堇,嗤道:“哪里胸怀广阔?”

    “他先前被人打劫,咱们走错路,有情绪都是人之常情,可他未曾迁怒,怎么不算胸怀宽广。”

    厉蒙反驳:“都不是故意的,他要是迁怒,那才是恩将仇报。”

    林秀平不理解,“品行好又不是假的,你怎么这样看不惯。”

    “你不懂男人。”

    厉蒙不否认品行,否认的是心胸。

    林秀平柔柔地剜了他一眼,嗔道:“我懂你便够了,懂旁的男人做什么。”

    厉蒙一下子酥了,大手甜甜蜜蜜地攥着媳妇儿的手摩挲,得意,“我当初一个身无长物的破落猎户,要不是对你死缠烂打,哪里能抱得美人归。”

    林秀平含羞带臊,“我爹若不同意,也是你能死缠烂打的?”

    “我那童生岳丈有识人之名,看中了我的潜力。”

    “不害臊,这样吹嘘自个儿~”

    “嘿嘿~”

    不远处,厉长瑛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嘿,那边儿那对儿甜蜜的夫妻,歇够了就赶紧赶路!”

    魏堇目不斜视。

    厉蒙深呼吸,“能不能扔了?”

    林秀平轻轻挣开他的手,“不能。”

    厉家人总是这样的状态。

    魏堇则安静得过分。

    相比较之下,厉家人的乐观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同行赶路的第八日,他们根据路人的只言片语,追到一个村子。

    厉长瑛进去打听,其他三人等在村外的高地上。

    夫妻俩一派正常,魏堇一直注意着厉长瑛的动向。

    林秀平余光瞥他,随后对厉蒙使了个眼神。

    上次他们夫妻谈过魏堇之后,她又追问了厉蒙为何那样说,便想开解魏堇一二,

    不好交浅言深,只能拐弯抹角。

    厉蒙突然提起厉长瑛小时候的事儿,“秀平,你还记得吗?阿瑛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进山打猎,放跑了一只快要打到的狍子,只带回去两只兔子……”

    林秀平点头,回忆道:“你那时很沮丧,回家闷闷不乐,我还以为你是听到村里人说你‘没儿子,断子绝孙’的闲话了,我心里也难过。”

    魏堇视线没偏移,稍稍分神到二人的对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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