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台子上献唱,难道那个手染红色蔻丹、嘴唇微微扬起的美人就是他们口中的“温丽丽”小姐?那三公子只微微朝高台子上举了一下酒杯,温丽丽登时喜上眉梢。一瞬间,声音有点儿颤颤的,她眉尖若蹙、面如温玉、穿一件黑色礼裙、一顶欧式红色绢花礼帽宛如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娇艳欲滴。

    清婉只默想,那三公子左不过是混迹脂粉堆里的浊世公子。不过,倒是俊朗的很。

    纳兰氏走至她身侧,笑问道:“你可是清婉吗?”

    她款款行礼,“是的,夫人。”

    柔声细语下确实难得的知书达理。纳兰氏欣慰的点点头,携了她的手,“我们去内室说话吧。”

    她有些惶惶然的问道:“不知夫人是,敢问夫人名讳?”

    立于一侧的女仆道:“这是纳兰夫人。”

    如今,谁人不知,纳兰家族权倾北洲,连那江左的淮军都惧怕三分,这纳兰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对自己这样的亲近?

    纳兰氏携着她的手去了内室,命人端了茶来,她只恍然的站着,“不知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在天津读的大学么?”

    她怎么问起这些,清婉未敢多想也只能问什么答什么。

    “是的,夫人。”

    纳兰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你生母是富察氏?”

    “是的,夫人。只是如今minguo了,富察氏都是改成了傅姓了。”

    纳兰氏赞许的笑道:“难的是了解时事,进退有度,不已格格的身份拿大。是个大家闺秀。”

    “敢问夫人,您为何问我这些事?”

    纳兰氏笑道:“想来是你姨娘没告诉你,我呢,这一生育有三子,如今,只剩小三子还未曾娶亲,作为当家主母,自是要帮他物色一个配得上我们门楣的贤妻,我觉得你倒是挺合我的缘法。”

    三公子?小三子?这两个名字难道有什么联系,清婉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人,只记得长相倒是上佳,这纳兰氏未免也不通情理,只她一人便草草定下别人因缘。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我不——不同意,纳兰家是簪缨之家,我只是区区挂名省长之女,云泥有别,只盼夫人能去择选上佳人选。再说——”

    她本要将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之事和盘而出。

    “妈,我听说你又要帮我说媒了?”

    纳兰宇有些慵懒的坐在轻丝绒的沙发里,他有些微醺,面如冠玉的脸上隐隐有些红色。

    纳兰氏倒是很疼爱这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亲自命人炖了醒酒汤,只搀起清婉的手臂,对她说:“你先出回去吧,事情总是慢慢来的。”

    清婉只哭笑不得的退了出去,纳兰氏只一句话便将她毫不留情面的推到悬崖下面去。

    夜色有些撩人,偏偏黑幕从那汽车后视镜里略了过去,恍如过眼云烟,自己本是最为不忿权势压人,现在,却总得被那权势压得喘不上气来,路上的探照灯发出幽幽的光线,就像天上的繁星一般闪耀。她眼角却流了两行清泪。偏偏那车子又开的很慢,只叫人心里烦躁,她不由的对司机说:“开快点儿。”

    那司机应声回道:“小姐,总理府设宴,满城的车都聚到一处去了,看来还有好一会子要等了。”

    她不由的将车窗上的白色帘子拉起一角来,可不是,宴会一结束,那些人便一窝蜂似的乘车回府,车身前后愣是一丝空闲也无,喇叭声夹杂着汽笛声生生入的耳朵,她不由气急狠狠将那帘子放了下来。

    纳兰氏穿着华贵的云锦旗装敦厚温柔的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的场景,只在脑海里打转,越是想逃开越是不能躲过,眼见着陈就要上门提亲了,现在却是闹了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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