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疯了一般抢抓时间,巴不得车轮子都变成翅膀,风驰电掣,哪管什么交规约束?只担心的是少跑一趟车就少挣不少钱,因此,渣土车司机们都亡了命地跑,呜呜地你追我赶,都疯魔了。
跃进坐在冷风里,人也从刚刚的懵懂中渐渐清醒过来。
跃进望着不远处家的方向,孙继科的指责仍言犹在耳,“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吗?”他突然情绪起伏,一件件往事过电影一样从脑海里划过,一些片段不时地定格在某个年代,某个地方。
他想起从小就溺爱自己的母亲;
他想起童年少年时被欺侮的场景;
他想起青年时作为知青到晴家铺下乡插队时食不果腹的艰苦日子;
他想起在晴家铺做的第一件恶事,对不起了,翠花姐;晴川哪一扁担让我瘫痪十几年,两抵了;
然后是大学四年里的荒唐,追蓝心,追霞霞,追芳草的哪些荒唐闹剧;
他想起大学时代最不可饶恕的两大恶行,一是诬陷晴川驱逐情敌,二是强奸芳草,抱得美人归;对不起你们两位,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衔环以报。
他想起指使孙继科拐走青鸾;仅仅就为报复蓝心声称要揭穿自己的阴谋;
他想起与孙继科合谋除掉芳草的前因后果……
一桩桩,一幕幕,图画一样地从脑海里闪过。
“从没想过,从没想过自己竟是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跃进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真该死”他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拿什么来救赎自己呀?”他再次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拿什么来救赎自己呀?”
跃进将这句话念叨了千百遍,直到精疲力尽,躺倒在正整修的泥路上,沉沉睡去。
路面灯光昏暗,一辆抄近路的碴土车疾驰而来。夜色里除了渣土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再听不到其它声响。
好嘈杂又好安静的夜晚,却有一条终于醒悟意图自我救赎的生命悄声陨落,陨落在黎明之前。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