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愤道:

    “我们是冤枉的,就算判罪,也得押送衙门,依大明律法行事,你们这般算是什么?!”

    牢头咦了声,呵呵一笑,“哟,想不到,牢里还有你这种能说会道的秀才,嘿!”

    他用手里木棍狠拍了下铁栅栏,慢悠悠地道:“国法?在这里,我的话,就是法。”

    李定远怒气更甚,还要说些什么,却见齐大柱摇了摇头,朝牢头大踏步走去。

    牢头见这莽汉又动了身子,本能地朝门外退了退,齐大柱却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命令道:

    “要带我走?那就走吧!”

    这一刻,他不像是被狱卒们押送的犯人,倒像是个发号施令的将军。

    牢头从这目光中察觉到一种绝大的侮辱,他面色涨得通红,大手一挥,厉声道:

    “走!”

    齐大柱昂起头,大马金刀地走了出去。

    李定远瞧着他的背影,目光凄然,只觉脚下地板透凉,寒意直涌上来,才知道夜已深。

    ——不知道天几时明。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嗓音从监牢门口传来,声音虽低,却有股无比深沉的力量。

    “有你们这种人在,是好汉的,就该犯事!”

    哪怕面临何种酷刑,都能面不改色的齐大柱,此刻竟然神容震动,失声道:

    “馆主?!”

    虽然已经很高估自家馆主的胆气,可齐大柱还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孤身闯入臬司监牢来劫狱。

    若说齐大柱是震惊、惊喜。

    那这牢头就是惊骇、惊惧。

    ——这是什么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最重要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牢头猛然转头,瞳孔巨震,他虽然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却已知来人乃拳术极高的大拳师,正要开口呼救。

    可徐行实在是恨透了这些手段残忍的畜生,身形如疾电掠空,带起风声呼啸,令牢中蜡烛尽数熄灭。

    这身影掠过之处,狱卒如接连倒下,连半句嘶吼都发不出来。

    黑暗中,只听“砰”的一声,似有什么重物,撞在铁门上。

    这一次撞击何等沉重,令整座铁门都震荡不已,“卜”的一声,其中一只铜锁被震断,“哐当”一下,砸在地上。

    却是那牢头横飞出去的尸体。

    徐行拉开门,双手用劲,他的五根指头,似乎比刀剑重斧都要锋利得多,只一抓,便把缠绕齐大柱周身的铁链撕开。

    李定远看见这一幕,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他妈还是人吗?

    徐行没有耽搁时间,对齐大柱短促道:

    “把你信得过的人,都放出来,动作快。”

    虽只过了一天时日,但遭逢大变的齐大柱显然比起以往,已成熟坚韧得多,做起这些“大逆不道”之事,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当即颔首,一步跨到那牢头的尸体旁,摸出一串钥匙,要把那些被栽赃陷害的汉子们解救出来。

    徐行则一路往前,就在刚进来时,他已通过超凡耳力,捕捉到一些来自地下的交谈声。

    这交谈中透露的消息,令徐行不能不在意,也不能不去一探究竟。

    此时,监牢地下,浙地按察使何茂才抬起头,拧眉道:

    “上面怎地这般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