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吗?

    还是说有了个“太子妃”的身份,她这血肉骨骼组成的胳膊腿儿,从此便变成了脆琉璃,一摔就碎?

    先前她在北庭,只要和母亲说一声,便可套着马车出门逛街、喝茶、听戏,若是天气好了,还能去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跑马呢。

    但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跪着,她也不愿为难他们,终是收回了即将跨出门槛的足尖。

    “好吧,不去就不去。”

    她咕哝着,心想,等晚上哥哥回来,求他去。

    怎么说哥哥也是正四品的云麾将军,正儿八经的官身,说话应该比她个闺阁小娘子更有分量?

    哪知傍晚谢明霁回到府中,一听明婳想出门,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明婳脸上笑容一僵,嫣色唇角也委屈得直往下撇:“为什么啊。”

    谢明霁正色:“后日便要成婚了,你这个时候不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待嫁,怎么还想着出去玩?”

    明婳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前两日你和姐姐都忙着走亲访友,没空陪我出门。那我想自个儿出去逛,宫里那些嬷嬷又不让……哥哥,我们来长安都五日了,我连最繁华的东西两市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从前在北庭我就常听人说,长安一百零八坊是何等的齐整严明,东西两市是何等的繁华热闹,大慈恩寺又是何等的庄严恢弘,还有那万树鸣蝉隔岸虹的乐游原,水满花千树的曲江池……”

    说到这,她抬袖拭泪,轻软嗓子也透着几分哭腔:“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我尚在自家府中都这个不让、那个不许的无法出门,那待我后日嫁到东宫,出来一趟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谢明霁闻言,语气不觉放软:“哪就有你说的这样惨,日后太子得空了,叫他带你出来逛也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了。”

    明婳抬起一张瓷白小脸,昏黄烛光下,噙着泪意的乌眸水光潋滟:“明日便是我当小娘子的最后一日了!祖母说过,女子一辈子最快活的日子便是未出阁的日子,若是嫁了人,成了他人妇,便有了许多的身不由己……难道哥哥不想让我再当一日自在快活的谢家小娘子吗?”

    “我……”

    谢明霁一颗心已经摇摇晃晃软了一大半,但仅存的一点理智叫他试图再劝:“婳婳,你日后不是寻常妇人,你可是太子妃。且太子他温润和气,你与他好好相处,他怎会不答应带你出门游玩呢?”

    等的便是这句话。

    明婳长睫遮掩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再次抬眼,雪腮微鼓,满脸委屈:“自家血脉相连的亲哥哥都不肯答应,又怎敢指望毫无血缘的太子答应呢?”

    这话简直像把软刀子直直扎进了谢明霁的心。

    是啊,自己作为兄长都犹豫不肯,又怎能指望那性情清冷、一心政务的太子殿下?

    若是婳婳提出要出宫游玩,太子没准还要怪她玩心太重,不安于室了。

    一想到那个场景,谢明霁最后一点理智也被泛滥的慈兄心给冲没了。

    “既然如此,那明日咱们兄妹一道出门,好好逛逛长安城便是了。”

    谢明霁满眼心疼,递了块帕子给明婳:“好了,别哭了,若是明早起来眼睛肿成核桃,那多难看。”

    明婳又一次“撒娇”成功,暗暗窃喜。

    “哥哥答应了,我便不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掖着眼角,又瞄向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明娓:“姐姐?”

    明娓对明婳这撒娇的本领早已见怪不怪。

    但哪怕明知妹妹是装哭,一想到后日这小丫头便要嫁入那威严森森的皇宫内院,往后再想出宫,的确限制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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