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姓崔,不管怎么样,都绝不能因为偷人这种丑事被谢家休弃,到时候牵连你的名声,那填房的人选定然不会再从崔家考虑。”

    闻言,崔雁只能负气答应。

    可她还是不甘心:“阿娘,那个崔妩就是故意的,我们跟她有什么冤仇,她故意气我!”

    分明崔妩还不知道自己不能有孕,凭什么这么恨她们?

    “我的儿,别担心太多,二房是一辈子都起不来了,”崔信娘抚摸着崔雁的脑袋,“你想要的,阿娘都会帮你拿到手里,咱们慢慢来。”

    就像当初,她杀了那个贱人,把刘选攥在手里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屋外听得丫鬟唤了一声“主君”,匆匆脚步即到了门口。

    刘选脑门上还挂着汗,一进屋就喊:“信娘!”

    崔信娘嗔怪道:“急什么,跟后头有人撵似的,雁儿在这儿呢。”

    “阿爹。”崔雁从阿娘的怀里起来,擦了擦眼泪。

    “哟,孩子,怎么哭了?”刘选面色严肃起来。

    “女儿没事,就是风迷了眼睛。”崔雁起身,借口回自己屋里去了。

    “看你,教女儿见了笑话。”崔信娘其实喜欢刘选着紧自己的样子,嘴上却不饶人。

    “女儿哪里会笑话我们,”他嘿嘿笑了两声,坐在崔信娘床畔,将一枚平安符塞到她手里,“垫在枕头下面,安神。”

    “这是哪来的?”

    “是去景德寺求的,”刘选捻了捻胡子,有些不好意思,“我问了同僚,他们都说这个寺庙灵验,见慧法师足足念了三个月的经文,我去云梦之前求,一回来就赶快去取了。”

    “我说你怎么大半夜地不回来,”崔信娘知道景德寺,能让法师念上三个月的经文,足见刘选费心之处。

    她面上泛起红晕,偎到官人怀里,声音都娇羞了几分,“你怎么还信这个啊。”

    刘选叹了口气,目光越过窗户,柔声道:“只要能让你睡好些,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甜嘴蜜舌的……”

    但崔信娘就是吃这套。

    成亲这么多年,刘选从未跟她红过脸,虽然仕途没甚指望,但对她是千般万般好,相貌又俊朗不凡,就算上了年纪,依旧是位风度翩翩的美髯公,比外头那些一到中年就大腹便便,谢顶缺牙的官吏顺眼多了。

    且这个年岁的夫妻,多的是早已相看两厌,只有他们,仍旧恩爱如初,一切都没有变过。

    “女儿到这个年岁,也该相看了,二侄女比她都小些,都已经嫁人一年……”刘选有些语重心长。

    崔信娘打断了他,展现出治家以来一贯的专横独断:“她的亲事我心里自有主张,你不用过问了。”

    “你,唉……”

    刘选在媳妇面前软弱不敢多言,其实他不问也知道,一大早把鲜鱼巴巴往谢府送去,不就是冲着谢宥去的嘛。

    —

    季梁河码头边

    几场暴雨之后,河水上涨,东风借力,河上白帆如翼,船桨翔舞,往来船只挤满了河面,排头的船上,货物堆积如山,吃水线都快到船舷了。

    河上苦役如同蚂蚁一般,踩着搭在码头和货船之间的木板往来搬货,络绎不绝,一身白衣步出船舱,和船家结了银子,沿着落客的木板登上了岸。

    画箱被人群撞得颠来倒去,徐度香抓紧背带,袖口上常年沾着洗不干净的丹砂、雌黄、雀青之色。

    他仰头环顾码头,斗笠之下,是比大靖朝山水更为明丽的眉目。

    十里长街市井连,水烟漠漠多棹声,这就是世上最繁华富贵之地,今日终于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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