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无喜意,反而格外困扰。

    生硬,太生硬了。

    想讨好她也不用这样,这人今晚是打算一直赖在这儿了吗?

    手被谢宥带动着,崔妩的眼珠子从左边溜到了右边,想不出借口把人打发掉。

    想归想,她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瞧这个人还有什么招。

    谢宥其实摸不准崔妩有没有生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冷下脸,但那种微妙的变化还是令他不安。

    她生气时,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层薄纱屏风,谢宥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却靠近不得。

    他凑上来时,其实有点担心阿妩会推开他。

    所幸,她没有。

    “你在听吗?”他感觉怀里的人有点走神。

    “在听。”

    胸膛前的脑袋动了一下,答他一句,像风吹过毛茸茸的稗子草,发丝挠在他的心口。

    说完,她的手终于跟上了谢宥的手。

    谢宥唇角带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字了?”

    说来奇怪,崔珌写得一手好字,身为他的亲妹妹,崔妩的字却寻常,一手簪花小楷,诗文也不甚通,母亲对此多有不满。

    但照母亲的性子,阿妩就算是才女,她也会不满阿妩只学吟诗作赋,不学半分持家。

    舅姑对息妇总能挑出错处。

    阿妩自有自己的好处,谢宥并不想苛责她去当一位才女。

    “行了,官人,妾自己再琢磨琢磨。”

    谢宥松了手,崔妩果然认认真真写了起来,他站在一旁,反倒没事,心里的话倒腾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先前你说那事……”

    “什么事?”

    “你说若是你也如王氏一般,我会如何。”

    她闷声闷气:“官人不让拿来比,妾自然不敢造次。”

    她果然是为这件事生气。

    谢宥斟酌说道:“阿妩,那日是我口气重了些,不过遇着此事,生气自是人之常情,我们既为夫妻,便该以诚相待,方好长久相守,彼此不辜负,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往后若我犯了同样的错,你自然也可以生气,我绝不会有怨言……”

    崔妩听懂了,若她出了和王氏一样的事,他定然生气,但崔妩同样也可以生他的气。

    但这怎么能一样。

    就算谢宥来日纳了妾,她再生气,于他也是不痛不痒,外人还道一声风流,可自己若陷于此事,就是□□无耻,身败名裂,到时浸猪笼、沉塘,都是万众叫好的事。

    就算他宽和不计较,留命归家,往后夹缝里求生,就不可怜了吗?

    他不过是温和一点的谢宏罢了。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崔妩的心跟坠了石块一样,沉了下去。

    看着她运笔不稳,谢宥道:“心乱了,就别写了。”

    她怎么还是不高兴,自己是不是又没有说对话?

    崔妩黑瞳沉沉:“谁说只有心静时才能写,旷达豪迈者写就草书,写,妾就不能写心乱书?”

    谢宥竟不知自己娶了一个小无赖,无奈道:“胡搅蛮缠。”

    崔妩看透了,自己拖拖拉拉不去睡觉,他也不会走。

    她索性将笔一丢,回身直接蹦到谢宥身上去,“不写了,睡觉去!”

    谢宥怕她摔下去,赶紧抱紧,“这又是何做派……”

    崔妩这一蹦,才看到他耳朵已经红透了。

    还以为这人直接抱上来,有多游刃有余呢。

    “那放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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