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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后第二日见着崔妩,她就落后谢宥半步,像是躲在他身后,说话从来低柔带笑,一板一眼地守着谢家的规矩,最是孝顺舅姑,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若不是这件事,王娴清怕是永远都以为,崔妩只是低门嫁进来,小心翼翼在高门里侍奉舅姑夫君的可怜妇人。

    她到底是怎么养成这个性子的呢?

    —

    两刻钟后,崔妩准备离开地牢。

    才刚走到地牢门的石阶前,就见石阶上立着一个人。

    摇晃的火把照亮他的武将紫袍,腰间金鱼袋,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门口唯一的天光,炯炯虎目潜伏在风雪之中。

    崔妩稍一猜测,就知来人身份。

    王靖北终究还是回来了。

    “妾见过王大相公。”崔妩行了一礼。

    昏暗火光中的女子宛若阶下青莲,王靖北眼中划过一丝惊艳,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崔二娘子,久仰大名。”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他从何久仰,崔妩已经猜出来了。

    “妾只是深宅妇人,当不得大相公此言。”

    “你来这儿做什么?”

    敢自作主张来这个地方,他瞧这小娘子就不是一般人。

    “家中到底不想闹到公堂,便嘱妾敢来探探嫂嫂口风,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崔妩出门用的就是这个借口,谢府的人数来数去,还是她来劝王氏更合适,但她心知这件事做主的不是王氏,而是眼前这个人。

    “是吗?”王靖北说得异常玩味。

    与他无甚好说,崔妩举步上了石阶。

    石阶快走完时,王靖北突然开口:“你可认识徐度香?”

    “认识,那是一位画师,杭州时家慈曾请到他家中绘园林山水。”崔妩答得不卑不亢。

    她所站的石阶矮他两阶,悍勇的武将身形更是如山一般,喷洒的气息犹如罡风,巨大的阴影之下,她娇小柔软,王靖北觉得自己轻轻一捏,她就能死于非命。

    感觉到他的不善,崔妩未见半分支绌,只是静静站着,等他说话。

    王靖北微微歪着头,他不说话时,就连帐下那些久战沙场的老将都会害怕。

    可崔妩连睫毛也没有一丝颤动,能用无动于衷来形容。

    好像不管眼前站着的是杀人如麻的武将、御极的天子,还是寻常百姓,她的神情都不会变化。

    这样的人似乎是看透了这世间所谓的尊卑、强弱,不在意,更压不垮她的冷静。

    一个小娘子,是真有胆色,还是不知者无畏?

    王靖北抱臂:“钟娘子问你时,你怎答不认识?”是把人处置干净了?

    “当时若是说认识,怕是平白要被她攀诬上,折了清白。”

    “原来如此,是钟娘子冲动些,那不是她的本意,崔娘子莫怪。”

    崔妩不受他这阴阳怪气的赔礼,道:“若无别事,妾身先告退了。”

    可王靖北并未放过她:“在西北时,那位画师说自己苦苦找了你五年,崔二娘子倒是无情,嫁了人,只说他是个画师,连旧相识都不敢认吗?”

    “未必找的是我,大抵是旁的什么人,大相公要是有心,也可以帮他找一找。”

    崔妩问过徐度香,他找她时从未说过闺名,毕竟男子与女子不同,闺名多只有家中亲近之人知晓,拿名字去问没什么用。

    王靖北会知道找的人是她,只能是徐度香透露了她的籍贯出身。

    王靖北定定看她一阵儿,突然笑了,“北地有一种草,胡人取名勃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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