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妩垂下眼帘,这人叽叽歪歪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看似无害,实则有毒带刺,吞下去会把喉咙扎穿,跟你很像是不是?”

    他踩下石阶,和崔妩站在一块儿,

    “不,该说你比勃罗强,不止戈壁,到哪儿都能活,不过崔二娘子小心,怕是早晚要被人连根拔起来。”

    “妾谢大相公提点。”

    崔妩再行了一礼,径直朝外走去。

    —

    案子查了几日,季梁府终于要开审了。

    一大清早,草叶还挂着露水,崔妩在马车里打起了哈欠。

    谢宥不能陪着同来,叮嘱了她一夜,今日早起还在说,她从不知道这人能这么啰唆。

    季梁府衙门外头已经聚满了人。

    这是整个季梁城难得的热闹,没事干的人一早就来占位置,听完了才好拿去当谈资,得人请一碗水酒,在脚店瓦肆里把故事绘声绘色地传出去。

    衙差横起木杖,费力将看热闹的人挡在大门之外,远远看去,公堂那头只有零星几句话传出来,这个距离,勉强分清男女而已,旁的什么也不知道。

    “现今审到哪儿了?”她从帘子一隙往外看。

    “刚开审一会儿。”

    “传证人——”

    传令衙差跑出来传话:“娘子,府尹传您了。”

    崔妩戴上帷帽,薄纱垂下遮住了面容,搀着妙青的手下了马车,从侧门进去了,正门瞧热闹的百姓都没注意到。

    然而她刚下了马车,石狮子后就有一个人站出一步,朝这边看来。

    妙青眼尖,先看到了人。

    “娘子,是徐官人。”

    隔着白色帷幔,崔妩见到那张模糊又熟悉的脸,眼睛微睁,心急跳了几下。

    他怎么来了!

    徐度香也不想突然出现惊吓崔妩,但是她居于深宅,自己不得拜见,王谢两家的案子又闹得满城风雨,他才想着来季梁府衙碰碰运气。

    说来这几日也是倒霉,与崔妩分别之后,他本想去寻城里的店宅务赁一间屋子,再将以后的事从长计议。

    没有赁到屋子之前,他凭着路引去了临安会馆借宿,和礼部待试的学子住了一间屋子。

    那位学子看到他的画箱,问了几句,同他说起画院马上要举办画学考,若入选了,不但分屋子住,每月还有两石禄米,到时也不愁吃喝了。

    徐度香确实心动,问该如何报名。

    “你有这样一手,通过考试定是不难的,只是这报名确实是个坎。”

    “那要怎么越过这个坎?”

    “要么,给画院学谕一点好处,要么,攀点关系,让权贵将你送进去。”

    只可惜徐度香既没钱更没权,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但他听闻画院中汇聚了当世的丹青圣手,若是能入院学习,于他定大有进益。

    那学子上下扫了徐度香一眼,道:“徐兄可成亲了?”

    “没有。”

    “那就好办,徐兄一表人才,我倒是有条门路,定真公主府的内宦与我相熟,可为你引荐……”

    “你在胡说什么!”

    徐度香自忖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会的屈居在女子裙裾之下讨生活。

    这种腌臜勾当,说出去都是愧对天地父母!

    两人谈不拢,一时无话,各自睡下了。

    结果半夜耗子打翻了油灯,窗户进风助了火势,把半间屋子都烧了,徐度香的画箱也没能幸免于难,就连妩儿的画像……他都没能救回来。

    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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