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明白,天子早已决定了,便一起躬身道:“陛下圣明!”
赵顼一甩袖子扬长而去,众大臣这才三三两两退朝,曾公亮慢慢走到王安石面前,仍然保持着假笑:“王相公不愧是官家看重的人,局势看得透彻,老夫自愧不如啊!”
因为变法诸多事务仍需要政事堂来协调,所以王安石还不能真和首相曾公亮翻脸,只是稍带讽意说:“曾相公怀着一颗仁慈之心,实在不同凡响,令介甫心生敬佩。相信此次朝会所议传出去后,有人必会对曾相公感激万分啊!”
有人?曾公亮如何听不出王安石的讽刺暗示,但是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如今天子既已选择了王安石,他曾公亮的位置便是岌岌可危,若不寄希冀于高太后,单说自己这等年纪又能坚持几个月?天子随便一道“赐归”旨意就能把他赶回家养老去。
曾公亮眯起眼睛道:“王相公的称赞,老夫不敢当,有王相公在,是我大宋之幸也!”
......
待到王安石离开皇宫时天已经黑尽了,不料有一名七品青袍官员却在皇宫大门旁等着他,他见王安石出来,便远远施礼笑道:“王相公,下官正巧下值,可否与相公同行?”
王安石一怔,立马认出了这位官员是吏部员外郎王禄。
说来也巧,他们二人的住所距离不过两百步,王安石的府宅与王禄的家宅同在一条大街上,加上王禄的职事乃是负责官员诠选,王安石调动官员时常常需要找到王禄协助,故而平日里避免不了往来。
王安石此时心情有点沉重,只是点了点头道:“王员外郎请上车!”
王禄赶忙上了马车,待马车离开了皇城,他再也忍不住,低声道:“王相公,恕下官多嘴一句。今夜相公们议事的内容,下官有所耳闻。可真是奇怪了,今日曾相公怎么会替高太尉说话?”
王安石叹了口气道:“兔死狗烹,王员外郎听说过吗?”
王禄一愣:“莫非高遵裕被严惩,曾相公会被牵连?”
太后向来反对变法,而高遵裕毋庸置疑是太后身旁最信重的人,他若是遭殃,太后等同于断了一臂......”
王禄不解道:“两宫之争正是激烈,太后失势对天子来说不是好事么?”
而高遵裕若是倒了,守旧一派便会极大被削弱,光靠一个老迈的曾公亮根本稳不住,天子必然会撤换一个年富力强的守旧派大臣上位,譬如司马光等人......
曾公亮到底是老奸巨猾,他怎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所以他一定要保住高遵裕,这不仅是对太后示好,更是为了他自己的公相之位坐得稳啊!”
王禄恍然大悟默默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王安石到底比自己看得透。
他又问道:“官家为什么让种锷去坐镇河东路?须知他可是与韩琦交好,而韩琦又和太后关系匪浅......下官还以为官家会让东京的禁军大将前去。”
“官家自然会派自己的人过去,但只需一名内官以监军的身份去便是。至于启用种锷,那也是官家不得已而为之,就像我方才说的,折了守旧派一臂,便不得不再重新补上新臂。反正这回,高遵裕恐怕难逃一劫了。”
“有这么严重吗?”
王安石点点头道:“官家是一位有抱负有大志的明君,自他登基以来,心心念念的便是平灭西贼,这一回足足动用举国之力,耗费大半年时间来准备北征,可算是不惜一切代价!
但现在官家胸中的抱负却被高遵裕彻底毁了,你可以想象官家心中对高遵裕的愤怒,所以高遵裕被贬已成定局,至于曾公亮能不能保住他的相位我也不太清楚。
说句题外话,王员外郎,如果曾公亮相位不保,朝中局势又会大变,可能你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