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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王世贞,祁东楼又去找父亲严嵩交谈了一番。

    王世贞的父亲虽然在狱中,但是此时离秋决还有三四个月,至少这段时间里,王世贞的父亲是安全的。

    三日后,王世贞又去了一趟祁东楼的府邸,然后便留下弟弟“托付”给了祁东楼,自己整理行囊,匆匆的离开京城。

    沈一石这边正在去往淳安的路上,他收到了海瑞托人带的消息,要跟他沟通淳安改稻为桑与田地买卖。

    对于海瑞这人,沈一石其实也是心中好奇,虽然没见过,但是早就听过这人名号。

    内里的傲气让他总是想和海瑞碰一碰,眼下终于得了机会。

    沈一石虽然是个商人,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书生的傲气,所以有的时候,沈一石看高翰文,总会想到年轻的自己。

    这次来淳安,沈一石也没有穿绸缎,也没有穿官服,还是一身麻衣,喝着白水。

    这也是他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初衷,沈一石的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但大明朝这个时候,已经是一个充满污秽的大染缸,他在这里边转啊转,早已不能自免,唯独这麻衣白水,是他给自己保留的一点初衷。

    就像是我们刚出社会的文艺青年,在校园的时候一个一个气宇轩昂,总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到了社会,工作压力,家庭压力,房车压力,渐渐的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即便最后成了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也失去了最初原本的自己和初心,也许有的人会在生活的某些方面,保留一点自己从未改变的习惯,也是在怀念从前那个回不去的自己。

    沈一石对待芸娘也是如此的矛盾,他喜欢芸娘更多的是芸娘的才艺,当然也有美色,但他得到芸娘的方式偏偏是他最讨厌的,用银子买来。

    他既在芸娘面前做不了曾经的自己,也放不下体面去得到芸娘的心。

    他心中想要的是芸娘爱自己的才华,爱他年少时的那个沈一石。

    他面对芸娘时候的情感挣扎,是他的屈服现实和在本我面前的反复斗争,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沈一石无疑是个别扭的人。

    但他也是一个很清醒的人。

    即便沈一石眼下还是浙江首富,但他还是很清楚的知道,钱赚到他这种程度,就不属于自己了。

    换句话说沈一石比曾经浙江的马首富清醒的一点在于,他知道自己的钱到底是哪来的,更知道自己的钱到底是谁的,绝不至于傻到说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无论自己是织造局还是小阁老的人,钱都不是属于他自己的。

    到了沈一石这种程度,他自己所追求也不再是钱,更多的是自身价值的满足。

    层次需求理论讲究的是从生理(食物和衣服)到安全(工作保障)再到社交需要(友谊)最后才是尊重和自我实现。

    沈一石无疑已经满足了前四个阶段,走到了最后一个阶段。

    所以他喜欢与人斗,眼前要见的海瑞也是如此。

    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又有着清醒头脑的人,被命运压住,要么自暴自弃,要么奋力一搏,这才是祁东楼看重沈一石的真正原因。

    所以对沈一石来说,若是有机会能与天对弈一局,哪怕只是暗中对弈,也是愿意把命压在棋盘上。

    原本他的死,就是自己精心设计的,无论是打着织造局的旗帜买粮,还是留下账册,都是想惊动大人物的重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沈一石要算计的是整个大明朝权力最高宝座的那位,当然,这也压着欺君罔上,诛九族的罪名。

    每当想到这里,沈一石觉得自己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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