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能抽出时间专程来一趟,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如果不是冯老夫人生前和他奶奶交好,只怕连这点面子也挣不到。

    冯则成起身,再次恳请,“宗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他点头,目光沉静,“过几日给您答复。”

    “我送你。”

    走到中院一座曲桥上,池畔几株淡紫翠微到了花期,月色下开得秾艳。

    沈宗良停下,征求主人家的意见,“校长,我能不能自己走走?”

    冯则成先是一惑。日理万机的人,哪来这样夜游赏花的好兴致?

    但他也只是笑笑,由得沈宗良去:“当然,当然。”

    早就听闻冯家的园子得天独厚,是在原先明制的基础上改建的。

    当年四九城和平解放,冯老爷子便瞧准了这是块宝地,费了好大劲才拿下。真正是曲巷幽宅,高门大士之家。

    这么些个年头过去,花草树木繁衍得生生不息,风雨折不散的茂绿。

    躲开人,沈宗良站在海棠树下,拿出身上最后一支烟。

    总部人事庞杂,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左支右绌。

    他个性强硬,不愿被人看见自己软弱或仓惶的那一面。

    但劳心之事,最终损伤的也是心力。

    忽然挑起这么重的担子,说轻轻松松是纯属扯淡。

    正相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责任和压力,抽烟的次数明显增多。

    前阵子莫名奇妙地咳起来,去军区医院检查,朱院长叮嘱他少沾尼古丁,实在要抽,一天不能超过两支。

    黄秘书拿着这份医嘱,如同佩了尚方宝剑,卡着一日两支这个数量,绝不多供给。

    砂轮滑动的摩擦声响起,红色的火苗迅速窜起来。

    沈宗良偏了偏头,把唇角的烟对上去,吸了一口。

    “拜托,不要在这里抽烟。”

    身后一道清亮女声传来。

    她的声线很轻,调子软糯,央求里挟一点命令。

    还未消散的雾气里,沈宗良眯了眼睛看她。

    这不就是同庄新华跳舞的那个?

    他的女朋友喝醉了,也不出来照顾一下。

    沈宗良把烟从嘴边拿下,夹在手里指了一圈四周,“这里禁烟吗?”

    好像也没有看见有禁止吸烟的标志。

    她双眼迷蒙,仍穿着舞会上的礼服,披肩受不住力,挂落到了她的臂弯里。

    浓密的树影里,钟且惠一身笼统的酒气,眼底被染成浅浅绯红。是很孩子气的醉态。

    且惠走近了他,努力地睁圆了眼睛,“不。我不喜欢男人抽烟而已。”

    她的声线放松下来后,有一股软糯幼态的天真。

    那一刻,仿佛树林里突然打进一束光,一切的景象都看得那么确切。

    眼前的小姑娘点染曲眉,色泽浓丽,像万物蓬蓬然的仲春。

    沈宗良指尖升起的轻烟晕染开他的脸。

    “是吗?”他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我也不喜欢女孩子喝酒。”

    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也许真的是怕残留烟味,被她给闻见。

    是从没有被冒犯过的直觉反应,但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尊重女性的理念,仍然无意识地迁就着小姑娘。

    这是一个嘴上不吃亏的人。

    钟且惠模糊地想,忽而一笑,“那我们互相离远一点,看不见彼此就好啦。”

    她姿态优美地转身,看得出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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