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我弟弟他……”

    胭脂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吉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胭脂点点头,说道:

    “出痘的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有些呆傻,就像三四岁的孩子,一开始,还以为大病初愈,反应慢,慢慢养养就好了,没想到一直都这样。”

    长生能够自己吃饭睡觉甚至劈柴干点活,但他还像失了魂,或者说和外界隔了一层纱,在他的世界里活着。

    这真是……如意都不知道该长生和黒豚,到底那个最惨,她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长生旁边,把痘师送的虎眼窝丝糖拿出来,摊在掌心,“吃糖。”

    长生拿起糖放在嘴里,呵呵笑着:“如意吉祥。”

    含着糖,长生继续劈柴。

    看着过去活泼可爱、像一根小尾巴似的总跟着自己的小弟变成这副呆样,吉祥问:“这个呆病……不能治么?”

    胭脂说道:“我爹请过大夫,什么汤药、针灸都试过了,甚至请神召魂,把我娘二十两烧埋银子全都填进去,都没有用,还是老样子。我爹留意着,若有治呆病的名医,就请过来瞧瞧。”

    九指家和大夫撇不清关系了,钱都用在治病上,十年前是治他的秋胡戏(妻),现在是治儿子。

    真是令人绝望。

    没办法,只能碰运气,如意把虎眼窝丝糖分给胭脂,四人默默吃糖,嘴里甜,心里苦。

    所有人的童年,都在这一刻彻底结束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们都不是孩子了。

    四泉巷一半的孩子夭折,大人们的日子照样过,甚至,有几个妇人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要把失去的孩子们再生出来。

    不过,因家生子急剧减少,进颐园当差,不再挤破头了,只要身体健康,相貌端正,且出过痘的家生子,都可以去颐园当差!

    就连没有任何靠山的胭脂都顺利通过了选拔,得到消息,胭脂难得有了笑容,来到如意家里报喜。

    “……我们可以一起去颐园当丫鬟了,一进去就是三等丫鬟,每月五百钱,一应饭食,衣服钗环,连看病抓药都是官中出钱,家里省了我的嚼用,又多了五百钱的进项,我弟弟的病就不愁钱了。”

    进去有个伴,如意当然高兴,“太好了!你分到颐园那里当差?”

    胭脂说道:“梅园,就在梅园看看空房子,再就是喂一喂梅园里养的几只仙鹤,可清闲了。你呢?”

    如意说道:“我还不知道呢,鹅姨在替我张罗。”

    此时已经入了冬,天气很冷,烧了炕,还升了火盆,火盆里烤着芋头,吉祥用火钳把烤好的芋头扒拉出来,剥了皮,分给如意和胭脂,说道:

    “我分到颐园东门当该班的小厮,以后你们在园子里想捎带什么东西,买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跑腿的。”

    兜兜转转,吉祥还是子承父业,看大门去了。

    鹅姐当然不愿意,但是颐园住的都是女人,在外头看门的必须是才留头的清俊小厮,成年的男子干不了这个活,实在缺人,符合年龄的吉祥就被拉出充数了。

    如意将雪花洋糖洒在烤好的芋头里,递给胭脂,“那个东府的赵铁柱你还记得吧?他也在东门看大门呢,和吉祥一块,拜把子兄弟又凑到一起了。”

    撒了糖的烤芋头又香又甜,就是太烫了,胭脂吹着碗里的热气,“是他啊,记得,一直惦记着吃老鳖裙边那个小馋虫嘛,工地这些旧人都快聚齐了,也好,这样热闹。”

    这时,鹅姐来了,如意帮鹅姐宽衣,脱去外面石青色缎面灰鼠皮披风,胭脂赶紧把吹的刚好的芋头端给鹅姐,“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

    鹅姐接过,吃了一碗,被北风吹白的脸有了血色,屋里没有外人,鹅姐就直说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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