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窗外的帕巾上。

    “兄长能帮我取张干帕子来么?”少女嫣红唇瓣微张,嗓音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她洗净的眉眼上氤氲着水光,有一种新雨落下后,山色的空蒙。

    他仍是格外淡然,不急不徐转身扯下身后晾晒的棉巾,隔着窗走上前去递给她。

    一举一动,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男人指节穿过窗栏时,手背恰巧碰到她鬓间一缕湿润未干的发。

    那柔软的发梢,似乎带着几分属于她的温度与香气。

    发梢上将落未落的水珠,在他微微迟疑间,嘀嗒一声——落在他掌背。

    梁昀心间猛地一颤。

    他有些仓促地别开脸,不想去看她,不想贴近她。

    他是去唤身后苦等许久的游医,替她诊治。

    ......

    游医不是盈时想象中那般龙钟老态,头发花白。

    他很是年轻,站在盈时床边时眼神清明而端正,瞧着便是个十足正派的人士。

    也难怪,梁昀能允许他进来给自己看病。

    游医一踏入内室,眸光便准确无误的落在盈时左脚脚踝,显然已经朝梁昀打听过盈时的伤处。

    见盈时不为所动,他道:“我是郎中,眼中不分男女,娘子可不必拘束。”

    脚被一个男人看了和被一群男人看了,没了什么本质区别。

    且她重来一世,早就将这些繁文缛节抛掷脑后,没什么比自己身体康健更重要。

    那游医进来时面上还带了好些严谨,又见这位娘子自打自己一进门就是倚靠着榻边,眉心深锁一副忍耐着疼,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

    他只道她伤情严重的紧。

    等仔细瞧了一圈她受伤的那只脚踝,游医深深蹙紧眉头:“你兄长那番阵仗,令我将所有药都带了来,我只以为是什么伤,瞧着......”

    盈时嗓子发紧:“瞧着如何?你不会治不好吧?!”

    乡野里的郎中,盈时总是有些担忧他的医术。万一他用什么土方子给自己治,会不会叫自己落下什么残疾?

    游医听出了她对自己的怀疑,有些气道:“我有什么治不好的病?莫说你这腿只是简简单单的扭伤,便是折了,碎了,我也能瞧好。”

    笑话,自己可是连重伤垂死的人都能救活的。

    “你这腿若是晚来一会儿,只怕就好了!”

    盈时听他这语气,话里话外活像是自己故意在这卖弄伤口一般?

    当真是眼瞎了不成!没瞧见自己脚脖子肿了一圈?暧,红肿呢?

    仔细一瞧,早上起床时还红肿一圈的脚踝如今竟是消下去的差不多了?

    倏然间,盈时后知后觉梁昀那句他略通些医术的话,只怕不是假话。

    旁人会三分也要充做十分,他倒是好,将本事藏着掖着,往浅里说?

    既然他有这番手艺,为何不早些说......

    盈时心中一堵,其实她也猜到了,梁昀先前一声不吭的只怕是为了避嫌。

    若给那晚她扰了他,他只怕压根儿都不会替她治。

    游医拖着沉重的药箱跑了一路,可不能白跑一趟,且这二人通身贵气,一看也不差这点钱。

    他赶紧趁着盈时发呆时在药箱里翻箱倒柜,翻找出仅剩的两瓶药油,颇有些肉疼道:“我这药油可是难得,往日都是骨头断了碎了才舍得拿出来用!今日既是收了你兄长的酬金,便给你拿去一瓶,随便抹抹去吧。”

    盈时歪了歪脑袋问他:“酬金?他给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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