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没有立即开口,那双褐色的眼睛带着柔和的笑意。

    司法部长却越加戒备起来,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佯装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酒,闲谈道:“虽然大早上喝酒很没规矩,可谁叫维太里先生的酒好喝呢?”

    又在以她的家人威胁。艾波洛尼亚笑眯眯地建议:“弗朗哥,如果你喜欢,等下回罗马可以带一桶。”

    特雷扎没有穷追不舍、继续威胁,反倒好奇问:“你不和我回去吗?今天可是你儿子第一次受礼的大日子。”

    “你知道的,我在西西里的产业比较重要,我得多管管他们。”艾波洛妮亚摊摊手,苦恼又无奈,“你走了很聪明的一步。将吉里安诺抽离了他的故乡、他的力量来源,如今西西里群龙无首,光靠那几个姑娘可管不住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痞。”

    这个问题早在年初便初现端倪。数位黑手党头领身亡,手底下的男人没了约束,一部分被吉里安诺吸纳,一部分依旧流窜于乡间、城镇。她和玛莲娜意图通过推进巴勒莫的工业化来吸纳岛内的青壮年,依此稳定社会环境。确实卓有成效,工厂热火朝天,生产线持续增加。

    但一部分过惯好日子的中高层黑手党人并不满足从事低层次的体力活,开始暗暗联合,就像曾经抵制建设水坝一样,反对西西里的工业化。使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例如将牛羊赶到工厂运输原料和产品的大门,阻断交通;或是想办法讹诈车间负责人,耽误生产进度。

    这些声音和力量,成为特雷扎插手西西里事务,敢于只身赴赫尔墨斯邀约的底气。

    他们宁愿为罗马的司法部长卖命,也不愿意为巴勒莫的姑娘效劳。艾波洛尼亚心知肚明。彼时赫耳墨斯身死、吉里安诺和黑暗世界脱钩,她们毫无办法,片面寄希望于工业化、现代化让这些人失去生存的土壤显然不现实。恰恰在那个时候,本该死在地中海的美国人出现在她面前,灵光一闪,她决定抓住这个变量。

    她的性别是劣势也是优势。人们总认为女人身来便该为家庭付出,如果她丈夫宠爱她那就更好了,没有女人抵挡得住伴侣的恩宠,她会像实验台上的青蛙,心甘情愿被婚姻和生活解剖。

    所有知晓她身份、不知晓她身份的敌人都会认为艾波洛妮亚.维太里毫无威胁,她被纽约柯里昂家的小儿子迷昏了头。当然,那美国人也对她情有独钟,甘愿留在落后的意大利。他们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你也不错。”司法部长举杯赞叹,“借由洗礼的名义将曼弗莱迪、克罗切的好友调离西西里,他这些年虽然龟缩在修道院,走私的资产大多随克罗切死亡而消散,但他总有些小朋友可以给他干脏事。比如替他儿子报仇。可现在,这头脑灵活的友中友认为伟大的圣方济各修道院院长身在罗马,逃跑很容易,他们本就被你们这些娘们儿逼得在夹缝中生存,可不敢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为他卖命了。”

    艾波洛尼亚用叉子吃着餐盘中的腌橄榄,时不时喝一口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只可惜你过于傲慢,赫耳墨斯。”特雷扎望着女孩说道。也许刚刚生育,她皮肤苍白、眼下坠有青黑,眼皮略有浮肿,整个人并不健康。但那双眼睛,眼瞳深紫的底色,周围一圈棕色的边缘,诡谲妖冶,像是恶魔一般,闪着不详的光。

    艾波挑眉。

    “你邀请我来锡拉库萨,是为了报当年清除克罗切失败的仇。”特雷扎面上一派轻描淡写,眼底却掩饰不住的得意,“是的,曼弗莱迪都和我说了。可怜的克罗切,当年前来锡拉库萨赴约的他根本不知道你们根本没想和谈,一心想要除掉他。我的临时到来让你们变更计划,因为如果动手杀害他,势必会让我起疑心,这是你们无法承担的后果。”

    “我也知道,艾波洛尼亚,就像你们八年前对克罗切的谋划,你也没有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西西里。”特雷扎不再称她为赫耳墨斯,轻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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