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字里行间反复咀嚼,盯着信纸看了半晌,混沌的大脑模模糊糊地触碰到一些残酷而真实的真相——她不爱他,她从未爱过他。

    像是为父亲的难堪境况解围,摇篮中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母亲,只是饿醒了。

    吉里安诺从壁炉边的座椅站起来,有条不紊地冲泡奶粉。去年西多尼亚生完维维她忙着准备时装周,没空喂奶,他几乎独自将女儿喂大,因而格外娴熟。他将奶瓶塞进哇哇大哭的嘴里,安多里尼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维太里夫人怜爱地看着狼崽似喝奶的外孙:“胃口可真好,以后肯定长成身强体壮的棒小伙。”

    吉里安诺双手抱胸打量着小婴儿,“也许他以后还能给我当帮手。”

    维太里家的男人粗声叹气。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要是艾波在,准会呛吉利安诺几句。

    德文特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艾波去锡拉库萨与司法部长会面前,曾与他谈过,彼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与妹妹的最后一面,仍犟得不认错,说了一些赌气伤人的话。可现在,他回过神来,知晓艾波、吉里安诺、安布罗斯他们对他的隐瞒并非瞧不起,仅仅出自对他的保护。此刻他将这情绪凝到襁褓中的侄子身上,他轻声说:“托尼会像他妈妈一样拥有不设限的人生,可以当整日耕作但快活的农民,当早出晚归报酬丰厚的工人、当自由自在的画家……”

    说着说着,男孩的眼睛湿润起来,泪水模糊视线,他忽然看见侄子肥嘟嘟的脸庞上出现一道阴影。

    是孩子的父亲。不知何时来到了摇篮前,用一种称量货物的眼神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迈克尔举高临下地望着安多里尼。他对他的出生并不抱有期待,甚至憎恨这个东西抢走艾波洛妮亚的注意力、损害她的健康。但此刻,望着他那双肖似艾波的、棕中带紫的眼睛。这个西西里罕见的鳏夫突然意识到,这是艾波的骨血,是他们唯一的羁绊,是她送给他的礼物,是她最美妙的遗产。

    他绝不允许他们抢走他。

    “我会带他回罗马,亲自扶养他。”

    “不可能!”女人嗓音尖利地阻止,却并非出自维太里夫人和玛莲娜,反而是一直温柔和婉的西多尼亚。她双目微红,眼底却射出箭矢般坚定的情绪:“艾波的遗嘱里写明了,安多里尼由我和图里扶养,我们是他的教母。”

    苍白着一张脸,她一字一顿地补充:“我不会让你这个伤害过艾波的人扶养她的孩子。绝、不。”

    迈克尔无端觉得可笑、可悲。压下心里一浪一浪,如同潮水拍打崖壁的悲哀,他有礼有节地说:“我是他的父亲,忠于他的母亲,且家世优渥、工作体面。无论是哪里的法官都不会绕过我,将孩子判给你们。”

    西多尼亚咬牙想要反驳,却同时被丈夫和玛莲娜阻止。她深呼一口气,而后生硬地让步、提出要求:“每周必须让我或者图里见他一面。如果你再娶,就必须将他送回来。”

    “没问题。”迈克尔不熟练地将喝光奶的儿子从摇篮中抱出,用先前看到的姿势轻拍婴儿背部。维太里夫人欣慰地上前,轻声教女婿如何给婴儿拍出奶嗝。

    *

    迈克尔带儿子回到罗马。

    生与死的界限似乎极近。前一天大家还为艾波的逝世而悲伤,后一天就像看到事情的了结,投入各自眼前繁忙驳杂的生活。

    他申请调去更偏僻且忙碌的部门,条件是允许他带着儿子上班。上司同意了。

    曼奇尼和罗莎莉亚处理完艾波的所有遗物,没有了铺天盖地的书本,家里一下子空荡了起来。他又买了些书填满屋子。

    有一天,他把儿子哄睡,没有继续睡沙发,鼓足勇气躺上艾波的床,头靠着她的枕头,只觉得后背踮到了一本硬物。掀开床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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