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的,她现在一定会问,努力工作赚钱的职业为什么要被瞧不起?没有流水线工人,谁来组装那些漂亮精致的手表?现在还要靠家人供给学费的人,为什么会觉得努力打工赚钱养自己的人不好?

    梁婉茵有点愣,还有点迟钝。

    “对不起,”千岱兰慢慢地放下筷子,她说,“我去趟厕所。”

    这一次,梁婉茵没笑,她看起来似乎后悔了,后悔刚才说那么多。

    千岱兰想,人真的好矛盾呀,梁婉茵说那些话就是想让她不开心,可她真不开心了,梁婉茵又后悔;

    就像叶熙京,明明觉得她学历和工作都拿不出手,还要和她交往,一边对她好、一边又要她编织漂亮的谎去骗他家人。

    也像千岱兰,她明明知道叶熙京不是那么纯粹的喜欢她,可她还是舍不得和他分手。

    舍不得他的人,舍不得他的脸,还舍不得他的钱。

    千岱兰所认识的男人之中,论好看和气质,叶熙京真的可以和殷慎言并列第二了。

    她很沮丧地去了厕所,伤心到连嘘嘘都嘘不出来,恰好麦姐打来电话,千岱兰接了。

    麦姐的声音一听就是开了大单,问她到没到,估摸着这时候该见到叶熙京了,怎么样啊这小伙子,靠得住吗……

    “麦姐,”千岱兰说,“我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咋了千千?”麦姐急了,“我滴乖崽,你哭了?”

    “还行,”千岱兰闷闷地说,“有点点不太开心……一点点。”

    麦姐人精,一下子猜到了:“他朋友说你什么了?”

    “没说什么,”千岱兰无精打采地夹着小诺基亚,挪到洗手台前洗手,“我觉得自己刚刚和她说话时没发挥好。”

    门外,清晰地听到这句话的叶洗砚站定脚步。

    隔着一堵编竹屏风,千岱兰的声音从绕了一个弯的墙壁转来。

    闷闷不乐的,一听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开始说我是土里的花瓶,就是说我土;我就该告诉她,土怎么了?瓷土也是土,瓷土烧的花瓶还有摆在博物馆里当宝贝呢!”

    “而且,我哪里土了?是她不懂得欣赏,不了解我的品味。”

    麦姐同仇敌忾:“是啊!我给你挑的都是现在最时髦的货,好家伙,那翻单好几次的呢,卖这么好,哪里土了?”

    “还有,她说熙京的初恋精通三种语言,”千岱兰吸吸鼻子,“好像是什么英法意还是什么来着,我也会三种语言,我会说普通话、铁岭话和日语,我骄傲了吗?我炫耀了吗?我到处乱说了吗?那是因为我谦虚。”

    “是啊,”麦姐深深谴责,“不如咱们家千千一半稳重,咱千千还会说广东话呢。”

    “是喔,”千岱兰说,“低调低调,咱小点声。”

    “不得劲了就赶紧回来,什么玩意,”麦姐说,“姐等会儿下了班就看看车票,帮你订个回来的,咱赶紧回家,不在那受这几把的窝囊气。”

    “嗯……”千岱兰握着手机,她小声说,“但我还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麦姐说,“哪里舍不得?”

    “熙京长得好看,”千岱兰苦恼极了,“还很有钱。”

    麦姐说:“那倒也是。”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千岱兰说:“熙京的那个朋友还说,他将来要接他爸的班,我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我要接社会主义这么大一班呢,这么大的重任,我都没说什么,他嚣张什么。”

    麦姐陪着她叹气,叹完后,叮嘱,需要订票,给她打电话。

    千岱兰讲完后,情绪好多了,才离开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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