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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那么大声。”信高立即斥责她,然后她介绍我:“这就是高山雀,你们之前也打过比赛。”

    “你好,Suzume(雀)。”珍妮兴奋地朝我打招呼,并且伸出大长手将我拥入怀中,我下意识也配合着拍拍她的背部。旁边的信高则是对于珍妮直呼初次见面的人的姓名这件事感到不满。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信高冷漠离去,但临走前还不忘记叮嘱我一定到点就赶她回去,别惯着她。

    在信高走后,珍妮非常迅速地把语言转换为英语,之后我们一直在用英语交谈。

    “东京的留学生应该挺多的吧。”

    “可是没有也打排球的啊。”珍妮把帽子和外套都脱下,晾在旁边的椅背上。上半身虽然穿的不是背心,可确实是紧身短T,下身则是低腰牛仔裤。她一头红褐色的直发束成高马尾,很长,直到背部的位置。见我盯着她的头发,珍妮把马尾顺着肩膀撇到胸前,嘴里却在抱怨,说自己不喜欢这个颜色。然后她凑过来,用手指捻起我的一缕黑色短发,揉捏着说喜欢这种。

    “不喜欢红发喜欢黑发……红发安妮吗?”[1]

    珍妮噗嗤笑出来,狂拍我的肩膀,第一次有人懂我的梗,让我非常欣慰。

    珍妮是个标准的美国女孩,恍惚间我仿佛回到美国,坐在学校花园旁的长椅上听见隔壁同学叽叽喳喳、音调很尖利的英语。她非常健谈,却口无遮拦,和我抱怨来到日本之后生活里的不习惯,日语非常难学,同学难以相处。

    “你留学期限是多久?”

    “会到高中,之后就回美国上大学。你也会回美国吧?”

    “不一定。”

    “为什么,那边肯定比这边好。”珍妮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想要我的电话号码和关注我的脸书,我只能说我没有脸书,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我的邮箱地址。

    “怎么开始打排球的?”听见我的问话,珍妮侧过身,用手撑住脑袋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因为身高很高,所以社团轮番过来问我。我更擅长排球,就选排球了。”

    的确,并且从现在看上去,她明显已经不止190,起码比我要高15厘米以上,整整半个头的距离。

    “就是打发时间而已。”这是她对排球的评价,不过她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有了珍妮的加入,绿之丘已经实现中学排球全国大赛三连冠,绝对是别人求着她来打球。

    我问她为什么对我感兴趣,她勾起嘴角,说我长得又cool又adorable。

    “而且扣球很重。”她拍拍我的又大臂。“你知道的,这个国家的人都太无趣了。勉强Fuuka和Mitsuru(满)还算有趣吧,可是风夏总是对着我说教,挺烦的。”

    我不置可否。

    我发现我老是盯着珍妮的长发看,后知后觉才终于意识到,是因为珍妮就是所有赛场上,除黑川之外唯一留着长长的头发的人。

    “没人叫你剪头发吗?”我指着那红头发说。

    “没有啊。我还好奇为什么你们都是短发。”珍妮的话天真到可以说是刻薄。

    我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双眼,愣住几秒之后扯动嘴角,想笑,又发现笑不出来。

    临走前珍妮搂住我,弯下腰贴近我的脸颊,并吻了一下。自与父母分别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亲吻过了。

    “我们是同类。我是说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异类。”珍妮捧住我的脸,神情真挚,就好像她真的这么认为。

    所以我也凑近,也在她的脸颊印下无比冰凉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