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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琴声声,引人沉醉。

    雅间内,几曲终了,容璇单单留下怀月一人。

    她信手拨过琴弦,怀月道:“郎君从前吩咐寻的人,因府上变故,不得已又断了消息。”

    “好。”容璇眸中看不清是何情绪,“月娘,这件事以后你不必再操心了。”

    “郎君的意思是——”

    “月娘,接下来我同你说的每一句话,务必好生记着。”

    怀月正了神色,将自己的疑惑暂搁置一旁。

    “月娘,我要入宫了。”容璇的目光望向紧闭的轩窗,“册封的旨意应该就在这几日。”

    “铮”的一声,怀月手中月琴不稳,险些磕于地。

    “我交由你的东西,可带来了?”

    “在这里。”

    完好的一只梨花木锦盒,纵然铜锁的钥匙就在怀月手中,但没有容璇的吩咐,她从未打开过。

    钥匙插于孔中,容璇落了铜锁。

    一件竹青缂丝团云披风整齐置于其中,虽尘封多时,仍可见其华贵,质素莹洁,绣样无一处不精美。

    如此珍贵的衣裳,亦是男子服制,怀月从未见郎君穿过。

    容璇的手轻抚过其上刺绣,早知有今日,她当初便该典当了这件衣裳,何必固执地留作念想。

    白日里容璇特意购置的几身衣裙放在屋内小案上,怀月明白郎君的意思,解了包裹,小心翼翼帮着她将这件披风藏于新衣裙间,不会引任何人怀疑。

    衣裳的来历郎君没有提,她便不问。

    容璇接着取下腰间荷包,她在容府新积攒下的余钱,统共二百余两,装入那空置的梨花木锦盒中。

    “你拿着这些钱,加上从前的积蓄,买房置地也好,做些小生意也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怀月已对姻缘无望,她孤身在外,总得多留些银钱傍身。

    “照顾好自己,无需为我担忧。”

    容璇一句一句交代分明,眉眼间皆是平静。

    没有多余的时间容她们叙旧交涉,怀月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余一句话:“那郎君您呢,您怎么办?”

    郎君为她留足了后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容璇未答:“月娘,你信命吗?”

    怀月一愣,慢慢点了点头。

    她生于困顿,为了给家中兄弟换得彩礼,父母狠心将她卖入风月之地。

    这二十余载岁月,除了在容府的日子,她无一日不信命,不认命。

    “我从前是不信的。”容璇唇畔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曾经以为,我科举入仕,高中榜眼,我能自立于人前,无需再受人摆布。”

    “可是月娘,”容璇眸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我不得不认命。”

    屋中陷入一阵短暂的静默,怀月望入她眼底,第一次在郎君面上见到如此神色。

    无力,叹息,最后又走向释怀。

    “月娘,再为我弹支曲子罢。”

    ……

    午时将近,雅间外,向萍送走了弹月琴的女伶。

    三姑娘很喜欢她的曲子,还命她打赏了二两银子。

    “姑娘,今日是在外头用午膳,还是回府?”

    窗下街景渐渐热闹起来,容璇道:“回吧。”

    她没有乘车驾,马车在后不疾不徐跟着。

    迎面吹来的风已没有冬日的寒意,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京师贡院。

    容璇停在一家糖画摊子前,摊主笑呵呵招徕生意:“姑娘,想要个什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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