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内部逐渐烂出了一个树洞。只是洞口被浓密枝叶遮挡,无人发现罢了。

    “老大人攀上树,踏空一截枯木,不慎坠入树洞中。又因里间树杈恰好卡喉,宛如上吊一般,就这样失了性命。”

    祁涵自然地接过她的话:“十五年后,长子于中秋夜同样发现微光,上去查看时,却不慎落入同父亲一样的陷阱。”

    容璇点头,后面人们察觉真相,劈开槐树,只见两具森森白骨,其上饰物赫然属于父子二人。

    而那点微光,是因乌鸦素日习性,爱叼些亮闪闪的物件回巢罢了。

    一节故事终了,看客意犹未尽。茶楼中气氛已烘托到此,又有看客点了一出志怪戏。

    说书人今日赚得盆满钵满,惊堂木使得愈发得心应手。

    这篇新故事容璇未曾读过,接二连三有人丧命,骇人听闻远胜上一折戏,却又叫人听得欲罢不能。

    祁涵瞧身畔的女郎,一壁害怕,一壁又专注听着,果脯已然许久未动。

    他心下有些好笑,欲开口时,下一刻女郎柔软的手心却攀上了他的手。

    祁涵身形僵了僵,女郎掌心微凉,柔若无骨地贴着。

    看台下说书人仍在有声有色说着,容璇专心于此,并未分神。

    帝王垂眸,慢慢回握过去,一时却再难以听进一字。

    ……

    明月悬天,宫苑渐渐沉入一片宁静。

    紫宸殿中仍点着烛火,帝王换了寝衣靠于榻旁,手中执着的书卷还是白日里容璇借与他的。

    夜色已深,秦让送过一盏安神茶,在外值守。

    今夜也恰是满月,月色清寒。

    殿门处传来些许响动,打开一角后又被人轻轻合上。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透过一架紫檀插云龙纹屏风,祁涵隐隐可见一道窈窕身影。

    “陛下。”

    夜间有些凉意,女郎锦裙外罩了件碧色花绫月纹斗篷,如瀑的墨发用系带松松挽起。

    她通身上下无多余饰物,烛光映在如玉的面庞,出水芙蓉般清媚动人。

    祁涵执着书的手微顿,早便听出来人是容璇。

    “臣妾一个人睡着害怕。”

    楚楚可怜的语气,其实不知从何说起。明琬宫寝殿内外皆有守夜的侍女,再不济亦能点烛火。

    但帝王指节按于书页,在女郎盈盈的目光中点一点头,默认人占去龙榻里间的位置。

    衣料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中格外分明。

    容璇低头解了衣带,将斗篷与外裳挂于屏风上。

    里间是月白色的寝衣,衣襟处绣了一丛兰花。

    容璇散了墨发,绣鞋留于榻边,舒舒服服上榻抱了锦被。

    龙榻宽敞,榻上空间被占去一半仍绰绰有余。

    初次与人同床共枕,帝王沉默两息,吩咐外殿熄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