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陛下倚重信任,稳坐内阁之首多年。可同样,陛下迟暮,陈府失势在必然之中。”

    曾经再如何权倾朝野,文臣手中既无兵权,怎能与占嫡长之位,尽得文武之心的太子相较?

    “太子监朝这半年,老师多有退让。我亦要给自己留条退后路。”

    好半晌,怀月点头,又道:“郎君,或许首辅大人也有人到暮年,失了年轻时志向的缘故吧?”

    “确实如此。”

    容璇轻拍软枕,难得太子殿下有用到她的地方,自然不可马虎。

    能让谢明霁亲自出手查的贪墨案,多半与陈府门下有关。这些年在首辅身后做事,容璇多多少少知道陈府一党的腌臜事。

    老师自己做事高明,不代表底下人都能全身而退。

    太子选她接了顺隆衣铺,也是借她首辅门生的名目,不会打草惊蛇,惹幕后之人怀疑。

    容璇若有所思:“你说,今日之事,他怎么笃定我不会转而告诉老师?”

    怀月说不出太子的心思,容璇一笑,沉默许久后,似自问自答:“是了,我当然不会。”

    ……

    夜凉如水。

    容璇散了湿发,坐在铜镜前细细擦拭。

    月光映照在窗台,铜镜中的女郎墨发披拂,未施粉黛,宛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怀月送来干爽的巾帕,郎君未束发的样子,从未现于人前。

    她望镜中人的模样,不觉失神,递出去的帕子停了许久。

    “郎君……若是着裙裳,不知该有多美。”

    容璇挑眉:“怎么,你家郎君配官服不好看么?”

    “也好看。”怀月跟着笑了,“只不过是不一样的美。”

    墨发半干,容璇说起一事:“阿月,你是否知道怡棠楼?”

    怀月点头,京城玉河畔一处风月地。名气不显,与她从前所在的繁春楼完全不能相较。

    “郎君怎么忽然说起此地?”

    “今日在账本里瞧见的,觉得有些意思。”谢明霁派人在顺隆衣铺蹲守一月有余,想来没有探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既如此,趁他尚未有头绪的时候,自己便再帮他一二。

    容璇犹豫片刻:“阿月,与怡棠楼相干的人,譬如进出怡棠楼的乐班,你可有识得的么?”

    “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只是她们未必知道什么。”

    为了郎君,她愿意尽力去试试。

    “无妨。”

    本朝官员明例禁止狎妓,反倒成了容璇的机会。

    怀月猜透她的心思:“郎君是想……”

    富贵险中求,容璇灿然一笑:“我想要个宣国公府的人情。”

    一个在危急关头,能拉她一把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