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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里死一般寂静,气氛尴尬的叫人想从地上打滚。

    还不等李昰解释,何泌昌便开口道:“明理临危不惧,从容黜陟,连山贼都愿与你歃血为盟,我实在……实在是自愧不如。”

    这好像不是发现别人偷偷用自己马甲该有的反应。

    “你什么时候醒的?”

    察觉到不对劲的李昰小声试探道。

    死亡的威胁关闭了,道德的束缚又占据思想的高地了,深感愧疚的何泌昌低头道:“他们逼你喝那碗血水的时候。”

    “我们盟誓的时候你就已经醒了?”

    “没全醒,当时酒劲还没散,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你大喊大叫的。”

    李昰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个‘早就醒了’啊,幸亏这年头做买卖比较实在,酒里但凡兑点水,何泌昌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嗐,我当……”

    何泌昌疑惑的看向李昰。

    “我见你落难而袖手旁观,你不生气吗?”

    “我怎么会生气呢?贪生而怕死,人之常情,别说是人了,就是路边的小猫小狗不也都贪生怕死吗?”

    李昰连忙解释起来。

    何泌昌听到李昰这么说,愈发感觉无地自容,神情肃然道:“徐阶那帮人,老说这个是圣人那个是圣人。”

    “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明理,你才是真正的圣人!”

    这话说的连李昰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有人拿阖家性命相要挟,你会怎么办?”

    李昰愣了下。

    又有人吓唬何泌昌了?

    徐阁老就这还内阁首辅呢,怎么跟混社团的一样,怪不得这么多仇家。

    “楚汉相争,楚汉俱临广武,相守数月,项王欲烹太公以降汉高祖,你知道汉高祖是怎么说的吗?”

    何泌昌疑惑道:“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尔翁,而幸分一杯羹?”

    “精炼一下。”李昰摇头摆手道。

    “吾必烹尔翁?”

    “不错……嗯?!”

    文章还能这么精炼呢?

    李昰原本想劝何泌昌看开一点,学学刘三的豁达胸襟,没成想何泌昌竟然这么会精炼……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一念起而天地宽,这五个字刚一说出口,何泌昌眼前顿时一亮。

    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有家人。

    他害怕,难道徐阶、张永明这帮人就不害怕了吗?

    何泌昌激动的站起身来,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只是无处施展,只能原地踱步。

    看的李昰一愣一愣的。

    何家请的先生们,究竟都教了何泌昌些什么东西?

    就这也好意思说师从大儒?

    他很想上去给何泌昌一巴掌,问问他究竟明白了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样总好过他天天畏首畏尾的。

    ……

    很快就到了三法司例会的日子。

    严案是天字第一号钦案,故此三法司的例会地点必须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召开。

    三法司中张永明到的最早,张永明抵达时,缇帅朱希孝跟东厂派来旁听的两名宦官早已在正堂恭候。

    朱希孝是成国公朱希忠的胞弟,嘉靖十八年,天子南巡至卫辉行宫大火,成国公朱希忠与大金吾陆炳联手将天子从火海里背了出来,朱希忠当时尚且无子,故荫其弟,朱希孝因此得以供事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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