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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儒的帖子送出之后,徐阶并没有立刻登门。又过了数日,徐阶、张永明两人的轿子才出现在凌家附近,在二人轿子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及至马车停稳,两个身穿儒衫、儒生打扮的人从马车上钻了出来。
一人年轻些,四五十岁的模样,另一人已然须发花白。
四人下车的下车,下轿的下轿,一并走进凌家。
刚一进门,便听到了凌儒的惨叫声在内宅传来,在丫鬟的接引下,四人很快便见到了躺在榻上的凌儒。
“恩府!严党辱我太甚,朗朗乾坤,竟敢公然募凶,袭击朝廷命官,天理何在啊!”
闻听此言,张永明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也没想到何泌昌下手竟然这么狠。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庆幸……
徐阶坐在榻边,装模作样的为凌儒把了把脉后才问道:“你是如何惹上那何泌昌的?”
“那日他与右通政唐汝楫拿着严嵩的帖子来通政司,命人协查近日可有高手匠人上奉制铜之法。”
“学生照章办事,没依他们,口角了几句,何泌昌就放下狠话,要断我一腿,学生本以为是气话,没想到这何泌昌竟然真敢下此毒手啊!”
回忆起那日清醒,凌儒已然恨得直流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徐阶身后那老者,闻言突然追问道:“凌参议当时可看清了是几人行凶?为首之人可是叫迟飞甲?”
“对!那日行凶之后,我又往前爬了几步,隐隐听到他们叫什么迟大哥,想来就是这个迟飞甲!”
老者骤然变了脸色。
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嘴里不住的喃喃道:“他们真没死……他们真没死……”
“徐阁老,那几个人真的没死啊!”
说到这里,那老者情绪激动,竟是涨的老脸通红,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十岁。
凌儒捂着双腿不住哀嚎,老头又大吵大嚷,搅的徐阶心生烦闷。
“好了!”
徐阶起身,在房中踱步起来。
“制铜……制铜,他们要制铜之法作甚?!”
嘟囔了几句,徐阶好似想到了什么。
“临溪!”
张永明打了个激灵,忙道:“学生在。”
“你还记得之前靳学颜在江西布政使任上呈的那个本吗?”
张永明蹙眉想了想,而后道:“可是那份靳学颜上了好几次的重钱轻银疏?”
徐阶微微颔首。
“时靳学颜欲令户部开铸铜钱,使人主重操富贵之权,以役使奸豪奔走于天下,君父赞其颇有经世济用之才。”
“那为何全都留中不报了?”张永明不解。
徐阶抱肩无奈道:“赣铜竭而滇铜贵,行之不能,内阁议了几次,只得作罢。”
“当时君父本欲发内帑银强采滇铜,还是老夫谏阻回去的。”徐阶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张永明立刻躬身夸赞道:“恩师诚谋国之见!滇中多瘴气,土司不通教化,发帑银亦不过空耗国力耳。”
“可现如今何泌昌查调制铜之法……莫不是君父又动了变法的念头?”
徐阶摇了摇头,说道:“陪王伴驾十余载,君父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变法非君父所欲也。”
“怕只怕君父自己不想变,想让严世蕃出来变啊!”
昔日秦、楚变法,商鞅、吴起俱不得善终,致使后人怜悯商鞅、吴起,秦王、楚王也因此落下了薄情的名声。
而严世蕃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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