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杀驴不会落下任何骂名,因为严世蕃本就该杀,而严世蕃本身也有变法者应有的才华。

    如此一来,严世蕃就成了一个理想的变法推行者。

    即便是变法失败,天下还是无不是的君父,只是受了奸臣蒙蔽,倘若变法成了,严氏父子秉政这几十年,就会被传唱为千古美谈,君父有识人之明。

    此话即出,张永明顿时变了脸色,他知道,这确实像是嘉靖能干出来的事。

    “恩师,照此说来,严家岂不是有可能死灰复燃?”

    徐阶微微颔首,自从上次入宫之后,他已经确定,如果不真刀真枪的跟嘉靖斗上一场,严世蕃已经不可能杀掉了。

    “那个李昰最近在干什么?”

    “时常去保国观,之前有人见他们在城隍庙抓了几个流民,保国观现在天天跟放炮一样,很是热闹。”

    “流民?”徐阶皱起眉头思忖片刻,而后道:“先查,若是实在查不出,直接一了百了。”

    徐阶脸上闪过一抹凶光,张永明正要躬身称是。

    “砰——!”

    茶几上的茶盏被颠起,溅出几滴茶汤。

    老者见徐阶没有理会自己很是生气,竟是拍案而起。

    “徐华亭!老夫在问你迟飞甲这几个人为什么活到了今天,你不是口口声声告诉我,这几个人已经死了吗?”

    徐阶的脸色愈发难看。

    “绪山先生,值此非常之时,你我当以国事为重!”

    被称作‘绪山先生’的老者倏然起身,厉声道:“老夫不知道什么国事家事,老夫只知道当年夏贵溪直接杀了翊国公郭勋天也没塌!”

    “绪山先生难道忘了贵溪相公的下场了吗?”

    老者身子颤了颤,竟是嗤笑两声,道:“怎么?怕死了?”

    “方才你徐华亭不还一副以身许国的样子吗?怎么这会又忌惮上贵溪相公的下场了?”

    徐阶眼睛瞪大,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老者又道:“你怕死,没关系,老夫活够本了,纵是毁家纾难老夫也不在乎。”

    “迟飞甲这几个人你徐华亭若是杀不了,老夫便自己动手。”

    “夫山,我们走!”

    张永明只愣了下,老者便带着身后的中年人快步消失在了视线中。

    “临溪,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盯紧这几个疯子!”

    张永明身边的徐阶恨铁不成钢的提点道。

    就在张永明行将走出凌家正房时,徐阶突然又道:“临溪,真卿(凌儒字),为官之道,要顺势而为,要学会借力,这个道理,你们可明白?”

    张永明旋即会意,躬身作揖,与榻上的凌儒齐声开口。

    “学生明白了。”

    徐阶摆了摆手,张永明这才追上去。

    看着躺在榻上的凌儒,再想想张永明跟那老者,一股疲惫感涌上徐阶心头。

    清流之中,怎么就只剩下了这么几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