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御史台连参她好几本让她收敛了些,不然我定还能知道更多的风流事来说与你听。”

    说着,荀理一顿,突然看向他:“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她身边当护卫,你该不会……该不会也?”

    “没有的事。”张庭安垂下眼眸,半晌之后又轻笑着重复,“我和她,没有的。”

    “那就好。”荀理点头,“来来来,喝酒。”

    张庭安酒量很好,一人能喝一大坛,鲜少有醉的时候。

    但今日,众人都觉得他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太尽兴了,所以喝了个烂醉,最后被三四个人扶着回了房。

    李秉圣赶过来的时候,他靠在床头上,已经是满怀脏污不知吐了多少回了。

    “予怀?”她唤他。

    张庭安睁开眼,眼尾通红,目光却平静又冷淡,仿佛不认识她。

    “醉成这样。”她挑眉,“方才在宫里那人,真是你?”

    她似乎有些心虚,但毕竟是做储君的,很快就掩盖好了情绪,笑眯眯地又问:“不是说今日有重要的事想跟我说?现在可还说得?”

    他点头。

    “臣……官已拜四品武中录事。”

    李秉圣眼里泛起光来,含笑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他疏离地拂开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东边悬河关战事告急,臣即将前往支援,请殿下保重。”

    李秉圣原本高高扬起的嘴角,在他这话里一点一点地放了下去。

    “你要离开上京?”

    张庭安不答了,只将头往后靠,目光平静地扫过她整个人。

    李秉圣抿紧唇角起身:“男儿志在四方,你既想去,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

    她转头就大步往外走,但快走两步之后,又忍不住在门边停下回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跟我说了?”

    张庭安醉醺醺地拱手:“祝殿下生辰快乐。”

    门被打开又摔上了,那人走得头也不回。

    张庭安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夏日结束了,他所有的年少悸动和一厢情愿,终于也结束了。

    情爱这东西没什么意思。

    他再也不想沾惹了。

    后来的张庭安在悬河关拼杀,勇猛无匹,屡立奇功,在第四年的时候就该班师回朝受封赏。

    但他把机会让给了徐震河。

    徐震河很惊讶:“边关苦寒之地,多少将军急着立功都是想回去,你怎么还不乐意呢?”

    张庭安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蓄起来的络腮胡,满不在乎地道:“让你回你就回,就当欠我个人情,别问东问西的。”

    “你这人可真是……行,这人情可大了,他日你若有事想求,我徐震河也自当不二话。”

    手边的盒子里放了一大叠信,都是从上京加急送过来的。

    张庭安挑着封皮看,将落款是张家的家书都拆了,而那些没落款的,他知道是谁,顺手往盒子里一扔,连拆也懒得拆。

    ·

    如今倒是一封封拆开了。

    利刃割过信封当间,有经年沉压的花香混着纸页的气息一同氤氲在他的房间里。

    张庭安依旧没看其中的内容。

    只要他不看,就也不会再被哄骗。

    李秉圣是天生的帝王,她有自己想走的路,他也有他该去的地方。

    他心里早就没她了。

    驻守悬河关是一个将军该担的责任,有生之年只要有他张庭安在,异域之人就绝不会踏进边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