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又曰:“公徒三万”,识者以知其徒之非徒也。使其车足以车,而徒足以徒,胡为奔命于齐、楚与晋而莫能自主邪?
千乘之车,为车正者千,为车右者千,是勇士之可将者二千人矣。鲁之提封俭于五百里,而二千人以为将,将可知已。若夫徒之三万,驱其耕夫以充之,固无不得,而卒之为卒,亦可知矣。鲁无实而张之,季孙行父缘之以为军政,邱出甲而增其乘,四卿并将而增其军,张于阃者虚于廷,张于伍者虚于野,张于一举者虚于再用。楚一要之,而空其士女以赂,捐其爱弟以质矣。
夫鲁之为国也,固文有余而实不足也。文有余于礼而实不足,诸侯之蔑礼者犹貌侈焉;文有余于兵而实不足,实固不足,而文亦非果有余也。楚婴齐空国以起,而藐然孤矣。惟然,故婴齐亦无愈于鲁也,仅得之于蜀之盟,而宋、鲁、卫、曹已从晋而加郑。传者曰:众之不可已也。其以言兵,犹婴儿之畏霆,惧其声焉耳矣。
四
有事于天下,以道力取者,因渐渍之势;以强力取者,乘一往之功。夫苟乘一往之功,而其后之得失向背固不可问,抑其所固不问也。
一往之功,以天下试。天下者,不容再试之物也。试而乘其窾,则得矣。乘其窾而得之,时无人焉,遂终得之,时有人焉,终不足以得,而其试也亦得矣。故夫夷之欲得天下而使天下向也,恒用此以兴。
楚之欲有事于天下久矣,未尝敢执中国之盟也。齐之盟也因齐,孟之会也因宋,大合山东、河北、关西之诸侯,主坛坫于四望之虚,则自蜀始。
熊通欲之而不敢谋,旅、叔敖谋之而固不得。审、婴齐之不敏,一旦而大得于天下,夫然,故旋踵而诸侯瓦解以甚晋犹故也。当蜀之会,晋罢而归,鲁、卫内虚而惴,齐初创而未惩,秦惑于其众而疑可以得志,此天下危疑之窾也,婴齐厚用其一往以乘之而得矣。
志于一往,一往之外无余算也。乘天下于一往,天下之犹可以再合,非其所亿计也。呜呼!有能知楚之意与力一往之不敌,而力尽则意尽者,夫何忧哉?
《书》曰:“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一往之谓也。故曰:时有人焉,终不足以得。士燮、郤克之犹足有为也,而况其上焉者乎!
故以貌取而震矜之,晋亦孤矣。新怨于齐,而齐为之导;东击而西应者秦,而秦与之偕;所与亲者宋、鲁、卫,而胥已屈服;奔走服从之已夙者曹、邾、薛、鄫,而莫不为之靡:而实不足恤也。一往之力,天下炫于一往,已事而知其不继,宋、鲁、卫所以旋加郑兵而不忌也。
名援齐而非有抚齐之实,已事而知其不可与依,齐所以旋授玉于晋也。张其向晋之势以动秦,而终无以难晋,已事而知其不可与为,秦所以遽舍之而北恃狄也。婴齐不揣,乃复屡率孤军以与晋角,则始之炎炎,终之荧荧,而扑灭之有余矣,审之目所由集矢于鄢陵也。
是以道力敌者,两不相迫,而忘者败,项籍忘汉以东,而汉急之,兴亡判矣。以强力争者,彼用一往,则此可相待。而迫者败。禄山老于长安,而朔方徐起以驱之,利钝决矣。一往者,愚人之所砻,靡人之所淫也,小人所以剥庐也。愚人之所砻,谋士持之以养其智;靡人之所淫,志士违之以守其贞,君子所以得舆也。
故曰:时有人焉,终不足以得。得之而弗能守,守之而弗能延,亦奚足惴哉!
五
商、周之际,危行之都也,箕子、仲雍是已。之二子者,抱大贞以志乎所难,志操均也。观其流连之所延,正变之所肇,殆不得而并论。
箕子之世,明夷者也。仲雍,非明夷者也。泰伯已成乎逊,王季以无嫌而抚周,仲雍之志顺以行,无夷之者也。乃箕子之被发而囚也,为纣设焉耳。
为纣而被发以囚,无欲已甚于纣也。纣已戕比干,而更授之杀,其于纣为已甚矣。故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