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爸爸睁开了眼睛。

    他努力张着嘴,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

    我低下头,不敢哭出声。

    “婚…礼…”

    我顿时明白了,将姐姐姐夫婚礼现场的直播给爸爸看。

    我看见爸爸的眼尾滑过泪水。

    他呼吸的很困难。

    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汲取氧气管中送来的氧气。

    “炀…炀…”

    爸爸哑声唤我的名字。

    他指尖抖动,每根骨骼都在抽疼。

    痛苦不堪。

    “我…赎罪…”

    爸爸说他要赎罪。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想去向白苓阿姨赎罪。

    可是白苓阿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想要找到她,向她赎罪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亡。

    于是我拔掉了爸爸的氧气管。

    拔掉了他身上插着的所有管子。

    我的眼泪比窗外的大雨下的还要多。

    爸爸用尽他最后的力气,给我擦了眼泪。

    他不怪我。

    我在成全他。

    我静静地坐在他的病床前,麻木地看着他的生命在我眼前一点点消逝。

    爸爸死了。

    就在我眼前。

    我亲手杀了他。

    在我八岁这年。

    我知道我留不住爸爸。

    死神是注定要带他走的。

    我留不住他,姐姐也留不住他。

    如果非要让人来承担这份痛苦,见证爸爸的死亡…

    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姐姐已经苦了好多年了。

    我还小,还能熬。

    时间会替我忘记…

    我希望是这样。

    …

    一年后,姐姐姐夫在京禾办了婚礼。

    按照习俗,是要弟弟来背着姐姐,送姐姐出嫁,送她上婚车的。

    可惜我只有九岁。

    我恨我自己还没长大。

    恨时间走的太慢。

    没有让我忘记爸爸给的那份痛苦。

    我将那件事隐瞒了一年,没人知道。

    包括姐姐。

    穿着凤冠霞帔的姐姐的确很漂亮。

    我的意思是——

    结婚这天不会是姐姐最美的一天,

    因为爱人如养花,

    结婚后姐夫会将姐姐养的越来越漂亮。

    他会用自己全部的爱意去浇灌这朵玫瑰。

    我相信靳酌哥哥。

    …

    我十三岁这年,进了京禾一中的少年班。

    在这一年,姐姐和姐夫有了自己的小宝宝。

    青春期正是同龄人谈性色变的时候。

    大家都开始“性羞耻”

    我却主动去学习怎么照顾好孕妇。

    我知道怀孕要承受的痛苦有很多。

    我没办法替姐姐分担,只能让她每天更开心一点。

    姐姐和妈妈不同,不会将我钉死在成绩的牢笼里,我学了很多从前感兴趣的乐器。

    钢琴古筝小提琴,凡是我学过的,我都会将它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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