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峥忧心道:“裴邵明里暗里跟朕提了几次步军司的事,都被朕岔过去了,这会儿给了何进林,只怕他心里不快。朝中那些武将都与裴氏交情匪浅,眼下又正是用兵打仗的时候,可不要生了嫌隙才好。”

    况且这几个月裴邵决口不提御敌之事,程峥难免有所猜忌,朔东十五万大军,若是要反,届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只怕比鄞王还棘手。

    纪芳知道程峥的意思,可这两个人,哪个都由不得他到跟前去说和,只能囫囵应道:“男女之事,急也急不来,不过依奴才看,公主与殿帅还是有苗头的。”

    “你没有经验。”程峥说:“男欢女爱向来讲究的是一时情动,但这些年我观他二人没有书信往来,只怕当年那点情谊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纪芳撇撇嘴,“那……”

    “朕倒是有个主意。”程峥略有犹豫,“只是……要委屈阿姐了。”

    ……

    午后兵部的调令就下来了,程慕宁命人把文书给卫嶙送去,与此同时,还另有一份赏赐。

    这东西红锦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才找到。

    是一把匕首。

    纪芳瞧着它眼熟,想了想,方想起来这是公主从前的私物。圣上刚登基那会儿宫里不比现在安生,公主周遭更是刺杀频频,这匕首就是那会儿特命名匠打造的,用料珍贵,是个稀罕物,怎么赏给卫嶙了?

    红锦把匕首放进匣子里,道:“公主说了,卫将军此行是为了朝廷,途中多艰险,此物赏给他防身用,要他千万小心,差事办好了,回来还有别的赏呢。”

    看来公主有重用卫嶙的意思,纪芳若有所思地“唔”了声,又眯眼笑说:“厨房煮了酸梅汤,我去瞧瞧公主午觉睡醒了没有。”

    自打上回那账本的事后纪芳就愈发殷勤,红锦翻了个白眼,转头嘱咐跑腿的内侍,“早去早回,路上莫要耽搁。”

    小太监是内侍省刚调来的,年纪小精力足,“欸”了声撒腿就跑没影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快马抵达京营。

    那匕首确实是个稀罕物,懂兵器的行家一看就知道是山止大师的手笔。卫嶙从前在裴世子麾下,一不沾美色二不贪钱财,那一身当地特产的浩然正气,看起来无隙可乘,却唯独有个收藏各类名家兵器的私癖,且其中最崇尚的名匠便是山止大师。

    这事只身边几个亲近的人知道,长公主这番赏赐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总之这正正好打在卫嶙的七寸上了。他面上不显,谢过了礼,又恭敬地将内侍送出京营,待人走远了,便忍不住拔出刀身端详。

    “光看这刀光就不是凡品。”

    旁边的周泯却嫌恶地说:“平白无故的,定有图谋,指不定刀锋粹了毒呢,你揣身上的时候可要小心。”

    卫嶙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虽说周泯对长公主有成见,但他所言并不全然夸大,公主送这么个匕首来,想来也不是毫无用意。卫嶙琢磨了会儿,转头拨开了营房的门帐。

    以往程峥身边离不开人,裴邵要负责御前巡防,但近来程峥不要人守,他闲下来便到营地盯梢。卫嶙进来时,他正站在那面挂着舆图的墙前,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都是眼下南边的路况。

    裴邵搁了笔,说:“过来看看。”

    卫嶙看了看,那朱笔圈起来的城池链接姚州和京城,曲折回绕,并不是两地之间最近的路线,他思忖道:“何家运送了那么多赃款,他们往常的路线应该更快捷。”

    如今这个时局,争的就是时间。

    裴邵从桌上随手拿了块帕子擦拭掌心的墨渍,坐下说:“但他们以往的中转地必经徐州,现下这个地方挨着鄞王的据点,人还没到就要挨打。”

    卫嶙思忖道:“殿帅想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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