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对这些久违的奢物并不大在意,犹如当年一朝从云端跌落,万宝寺的清贫连红锦都连连叫苦,她却好似感受不到落差,很是心平气和。
公主的定力总是让人佩服。
直到银竹迟疑开口,“公主,沈大人那里,可要差人去问一声?”
程慕宁才缓缓睁开眼,怎么恰恰就在今日,很难不怀疑这是裴邵有意为之的下马威,但无论是或不是,现在沈文芥都已经不在京城了,再去问也没有意义。
她道:“不用了,典厩署有自己的章程。”
银竹点头应是。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宫人都退了下去。
程慕宁怕黑,床架两侧点着烛火,火苗轻颤,发出“呲呲”的声响,帷帐上倒映着窗外的树影,风一吹动便小幅度摆动起来。
榻上的人盯着那动静,迟迟未眠。
舟车劳顿,程慕宁身上早就乏了,可鼻息间沁入的草木香像是一剂醒神药,她翻来覆去,却是愈发清醒。
三年前离京时她便料到程峥在位会有这一日,庙堂之上帝王软弱,谋逆之臣只会层出不穷,没有鄞王也会是其他人,而程峥的耳根子软,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稍稍点拨,他一定就会想起她,然后像少时那样,将事情尽数甩手于她。
所以只要她不死在邓州,回京就是早晚的事。
她也早就做好了替程峥收拾烂摊子的准备,可户部账面上的亏空还是远远超过她的预计,偏逢这两年战事频频,收成又不好,各州县自己都勉强吃饱,即便还有囤粮,这个时局下也必然要紧着些自己,朝廷想要空手套白狼,难如登天。此时强行征粮,来年若能如数归还那还好,若不能,届时闹起饥荒,又是一场劳民伤财的恶战。
到那个时候,负责筹粮的人便是首当其罪。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程铮竟妄图让她用美色说动裴邵。
想起白日里那人的态度,程慕宁手背压着眼,不由轻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