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嘴上盛凝玉却叹了口气,道:“自是他要好好休息了,我若在,总会打扰的。”

    也不知这店小二脑补了什么,随后一路神情恍惚,临到最里头的那间房,才对盛凝玉竖起大拇指,语气极其钦佩,“还得是仙君您呐。”

    敢情那衣衫上的血迹不是被人追杀,也不是除魔卫道弄出来的,而是……

    店小二一边给盛凝玉示意前方客房,一边喃喃自语:“这就是修仙界啊。”

    一间上品房都开不起,却玩得这么花!

    盛凝玉:“。”

    嘴角不自觉的一抽。

    说实话,盛凝玉本来想的,是要营造一个“穷苦散修凄惨赚钱”的故事,但显然,店小二的脑回路已经从山的那边跑到了海的那边。

    不过如今这设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仅仅刹那间,盛凝玉挂起了一抹慵懒的笑,大大方方地应下。

    “是啊。”

    她拧开房门,扫了眼屋内,走进后面不改色道,“人生在世,牡丹花下,方才不枉此生嘛。”

    店小二看着盛凝玉那恍若仙人的面容,心中的钦佩愈发浓烈:“您说得在理!”

    他想着这两人风格迥异,但俱是绝俗的容色,神神秘秘地凑上前,道:“客官好好休息,您二位日后……说不得大有前程哩!”

    一面说,小二一面抬起手去拿盛凝玉放在桌上的提灯。

    “劳烦。”苍白如雪的手指按在灯上,竟是不顾那灯珠琉璃瓦上灼热的温度,“把这盏灯留下。”

    嘶!这位女客是不怕烫么?

    小二心里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犹豫道:“客官,这要加灵石的。”

    “嗯?”

    盛凝玉疑惑地哼了一声,她歪过头,屋子里昏黄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轮廓一柔再柔。

    似月下仙客,如梦中惊鸿。

    店小二看得眼都直了。

    此时,盛凝玉已经挪开视线,她坐在桌旁,漫不经心道:“那便加。”

    店小二呆呆道:“好、好。”

    他从小在店里帮忙,迎来送往的客人如过江之鲫,别说是人族修士了,哪怕是妖族魔族——就连鬼修,他也见了不少。

    但若论起容貌,却极少有人能比得上今日这两位客人。

    不光是皮囊,还有周身那说不出的架势。

    就好像什么无论是什么淤泥地儿,被她那么一站一坐,都成了阳春白雪。

    见小二呆呆的站在原地,盛凝玉笑了一声:“不把灯放下?”

    闻言,店小二恍若初醒,慌乱将灯放在了桌上,摆摆手:“这就不收客官灵石了!”说完后,一溜儿烟的跑了。

    盛凝玉捏着手里的那盏提灯,在小二离开后,缓缓卸去了所有的伪装,神色都变得空茫起来。

    她右手不自觉地在桌上比划,心中想着许多事情。

    一会儿想到今日突如其来的苏醒,一会儿想到那些模糊的记忆,一会儿想到突然出现的谢千镜,一会儿想到他方才一路上与自己交流时吐露的信息……

    六十年了。

    盛凝玉想,整整一甲子的光阴。

    在这六十年间,盛凝玉并非一直昏迷不醒,她时不时的会从那浑浑噩噩的黑夜中惊醒几次,然后对着眼前同样压抑的黑色棺材内壁发呆。

    一开始,盛凝玉心头布满了情绪。

    那些情绪很难用单纯的语句概括,说“愤恨”太轻,说“悲痛”太浅,说“绝望”好似又不止如此。

    因为盛凝玉压根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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