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轮到我上场了。我郑重其事地将号码牌用别针仔细地别在背后,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踏着那背景里一直循环播放着的激昂进行曲的节奏,缓缓走向检录处——即便深知自己跑步的速度或许比不上他人,但至少在气势上,绝不能输。

    “嗨!”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唤从后面传来,紧接着,有人轻轻地拍拍我的背。我转过头,竟是零醛!

    “你怎么在这儿——到处乱跑的话,小心撞到运动员哦。”我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惊喜。

    “我也是运动员!”她挺直了胸膛,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还特意让我看她背后的号码牌,“我们是一个组呢!”

    我万万没有想到,身材瘦小的零醛竟然也会报名参加一千五百米的长跑项目,更没有想到,她在跑步方面竟有着不输体育生的水准。

    站到起跑线上的那一刻,我的心紧张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零醛在另一条跑道上悄悄地向我比了个耶,那俏皮的动作瞬间让我笑了出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预备——”随着发令枪响,我深吸一口气,心无旁骛地向前跑去。周围的选手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过,我心中暗自想着,没事,这才第一圈,长跑的关键在于耐力,并不要求一开始就全力冲刺,而是要尽可能保持匀速地一直这样跑下去。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我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脚步也配合着呼吸,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迈进。

    第三圈了,我的双腿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仿佛灌了铅一般。我抬起头,望了一眼前方,前面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而在前方二百米处,是零醛那矫健的身影,她的白衬衫在秋日下午的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我前行道路上的一座灯塔。

    最后一圈了,我咬了咬牙,决定加速冲刺。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零醛的方向冲了过去。还隔着四个人......好,现在是三个了。还剩不到二百米了,此刻也顾不上呼吸的节奏了,我不顾一切地加速再加速。

    零醛和一个体育生几乎同时撞线,而此时我的肌肉正因乳酸的大量积累而发出无声的抗议。不、不能停下。零醛在前面。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如今回头再看这段记忆,竟觉得它仿佛是我这高中三年的一个缩影。天才般的零醛,总是那样遥不可及,跑得比我更快。而我,就像是一个执着的追光者,被她引领着不断向前,拼尽全力地,无怨无悔地,追随着她的脚步。

    就......就要到终点了......“第四名!”裁判大声报出名次。我不顾喉咙里那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去,打算和零醛击个掌庆祝。只见她正靠着墙站在一旁,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手臂。

    “我有点晕......”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闭着眼倒进了我怀里。

    “不要啊——”我惊慌失措地喊道,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满心的担忧与焦急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