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笑了:“这么快?”
内侍道:“据说张大人星夜兼程,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了。”
风急雪骤,天仙狂醉,天上的雪纷纷扬扬,几乎看不清一丈之外内侍的面容。
“若这世间有人愿意真心为她一哭,朕倒真希望这个人是张濯。”皇帝喜怒无常,这话无人敢接。
“苏郁仪死后,明日将尸首发还给张濯。让他回去吧,朕今日不想见他。”末了,他又补充,“张濯既然回京了,就不必再去应天了,留在京中过年吧。”
身后的诏狱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皇帝信步向前走,每走一步,脚步就愈沉了一分。
官靴陷进雪地里,像是走在云上。
伺候皇帝多年的内侍小声说:“苏大人非死不可吗?”
是啊,苏郁仪非死不可吗?
皇帝也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宽恕她的理由,朕有一百个,可只要有一个理由能杀她,朕就非杀不可。”皇帝望向重重雪幕后的玉台金阙,只觉长天浩荡,风雪在怀,“朕既不能纵容她,也不能纵容自己。”
又向乾清宫的方向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官靴尚未踏进宫门,便有小黄门一路顶着风雪碎步跑来,对着皇帝的背影磕头。
皇帝站定了脚。
小黄门说:“陛下,苏大人伏法了。”
过了很久,皇帝才克制地嗯了声,隐隐带了二分哽意。
太平十年就在这一场摧枯拉朽的骤雪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