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霜寒露重,只一轮明月相陪,月光惨淡,覆在洛韶容身上,为之渡了层银辉。

    不觉行至园子,万朵秀菊压枝低,她独自闲行独自吟,至花深处,摘了三两朵,莹洁如玉,暗散幽香,实则香中生苦。

    洛韶容便喜欢这苦香味,门前屋后总会栽几株,白的、黄的、紫红的,也不知会在哪一日,晨曦微露时,便鼓起瓣,屋里屋外,盈满一室花香。

    乘月而归,不觉带进一丝凉气,屋里丫头们围着火盆坐一圈闲话,风竹见她回来,扶她坐到榻上,又替她脱去斗篷。

    云画倒来热茶,洛韶容将几朵菊花递给暮雪,吩咐她放到晒匾里,明日拿去晒着。

    她抿口茶,却不见青尘。

    风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她道:“青尘在屋顶上赏月呢。“

    “哦?”洛韶容噗呲一笑,放下茶盏,云画连忙接过。

    风竹点头:“咳!或许是她想念师父了。”

    细致如洛韶容,她怎会不知。屋顶上赏月的,可不止青尘一个。

    她也没拆穿,略坐一会儿,便睡下了。

    不想夜里又咳了几遍,总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捱到窗纱透白,她坐起身来,忽觉凉意直侵四肢百骸,不免又是一阵咳嗽。

    方止住咳时,有人开门进来,在外间鼓捣了一阵,生起火来。

    翠痕将幔帐拉开,红袖便端了热水进来伺候洛韶容漱口洗脸。她们年纪最小,怯生生的,脸上带着两抹红。

    待她们出去,洛韶容披着棉被,盘坐着翻看账本,近半年月月有盈余。眼下天气凉了,该给姑娘们做套冬装了。

    想及此,她喊来风竹。

    风竹今儿穿着玫红小衫,倒是比往日看着喜庆些,她蹲到榻边,眸光流转,洛韶容见了不由揉揉她的头:“你去支些银子,寨里府里姑娘们的冬衣可以做了。”

    “暮兰昨儿已经告诉我了,说已经备下了,月底连同账本一并送来。”

    “嗯。我这床榻容得下三四个人并排睡下,你将被褥搬来与我一道睡,还有方才那两个小的,让她们也来。”

    风竹点头,恰好翠痕红袖倒完水进来, 风竹便告诉了她们。两个丫头神色惊惶,风竹一手搂一个,说说笑笑的出去了。

    洛韶容起身,将棉被往里推。

    几个丫头打理好被褥,拉着王妈与锦衣玉食一道在外间吃了饭,残月携来一张请帖,说玉王腊月初五生辰,在宫里办宴,邀莫家人去赴宴。

    静宁公主称游玩时扭伤了筋骨,不宜前去,晓风便过来询问洛韶容的意见。

    “我自是要去的,不知玉王的喜好,我得备些礼品。”洛韶容正琢磨是送刀剑或是书画,残月却抿嘴一笑,说礼品由将军府的名义送出,不必再备。

    洛韶容点头不语,往日里姑娘们生辰,无论是谁,都会自备一份薄礼。将军府备的,无非是些新奇玩意,或是奇珍异宝,玉王未必喜欢这些。

    她略一思索,眼下无事可操心,不如携丫头们制盏花灯。

    风竹当即抚掌大笑,在这将军府待这些日子,着实无趣。便立刻打发锦衣玉食去街市上买材料。

    洛韶容并不会这些,风竹却是巧手。她见莫微今儿一早就急匆匆的出府了,喜不自胜,“风竹,你且侯着,我去膳房瞧瞧。青尘, 我见园子里有黄泥,你悄悄去挖一盆回来。”

    风竹知道,小姐也是憋的难受,往日小姐最爱打鸟摸鱼,总偷溜去膳房捣鼓,做出的菜另一众姐妹食指大动。

    许久不曾尝过小姐的手艺,甚是怀念,

    风竹便点点头。

    青尘也没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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