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寨近日很安宁,却更让人觉得有股惧意在心底扎根。
一连几天,陷阱里一个人也没有,巡夜的人也没发现异客闯入,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老夫人始终担心洛韶容,自那日送去糕点后,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往日洛韶容会每隔三天传信回来报平安。
在莫微提出寻郎中来瞧时,风竹难得拒绝了他,娃娃脸上已没有了稚气。“小姐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继假死丹之事后,风竹也逐渐捉摸不透,她感觉到,小姐一定有事瞒着她。
“嘶……”
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风竹眸光一亮, 轻唤了几声。莫微喜极,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洛韶容缓缓睁眼,榻边两个人一副要奔丧的神情,她眉毛一挑:“嗯?”风竹便将她昏睡一天一夜的事告诉了她,待莫微出去后,风竹压低声音道:“鸽子至今未归。”
她伸个懒腰,唇边带着点慵懒的笑意, “有意思。”
比她想的,要聪明许多。
“朝廷一向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有人想坐收渔利。风竹,府里有比静宁公主更为强劲的对手,无论是谁,皆需留意。”
风竹点点头,洛韶容又握着她的手,在她手里划了几笔,风竹神色一愕。
青尘很纳闷,甚至十分怀疑人生。
她忍着要掀桌的冲动,喊了声停。丫鬟们一脸茫然的看向她,似乎在问“我练的这么好为什么要停”。莫雨鹤瞧出她眼里的不屑,鼻尖不由一酸,青尘却淡淡问了句:“三小姐为何想要习武?”
为何要习武?
是为了她那微不足道的尊严吧?
残阳终于没于远山,将军府里掌了灯,星星点点,微弱且凉薄。
洛韶容在莫微的温情注视下,多喝了盏莲子羹。
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笑,见她喝见了底,才与丫鬟们一道撤了。
风竹始终待立在侧,嘴角弯起一抹弧度。门轻轻阖上,将风声隔绝在外。
洛韶容朝风竹使了个眼色,便捧着热茶喝了两口。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府里异常沉闷,风竹说,静宁公主的陪嫁丫头殁了——正是纵火烧西院的那个。
洛韶容抿唇一笑,嫩葱般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发出闷响,好似一阵鼓点。
“下雨了。”
风竹掩了门,将守在屋外的丫头小厮都喊了进来,一时,众人围着火盆而坐,不发一语。
火焰微微跳动,洛韶容让风竹找出针线来,让丫头们绣手帕,她扫了一眼两个秀气的小厮,道:“我这儿有封信,送去东街‘洛宅’。”
东街多为民宅,烟火气息浓厚,街头巷尾,吆喝声此起彼伏。
两个小厮撑着油纸伞,瞧着纸上几个飘逸的大字,又抬头四处看了看,锦衣道:“就是这儿啦!玉食,走。”
玉食轻扣门环,未几,一个着绿衫的女子开了门,冷冷一扫,便从门后伸出一只手来。
“信。”她冷冷吐出一个字,如雪落寒潭。
锦衣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信,支支吾吾道:“夫人……捎我带句话。咳……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一声淡淡的“嗯”传到两人耳朵里,而后“咚”的一声,朱门紧闭。
当锦衣玉食委委屈屈诉说完时,风竹笑得乐不可支,洛韶容面色微软,笑道:“歇息去罢。”
风竹靠着青尘,她擦剑的手一顿,有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