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短而浅地默上一默。

    世道对女子从来苛刻,原以为她们这些卑贱的人被命运随意摆弄也就罢了,却不想连高门贵女也逃不过。

    只要是女子。

    为何偏是女子。

    岑听南的三个丫鬟听了禁军这混账话,气得奋力撞过去,想要围到岑听南的身边,护着她。

    却被禁军们不留情地用刀剑挡了回去。

    最小的玉珠脸上立时被滑过一道长长的疤痕,疼得她哇哇大哭起来。

    稍大一些的琉璃是个铁骨铮铮的性子,被捆成粽子般,也拧过头对着那禁军狠狠唾了一口,嘴里连珠似地骂起这群男人来。

    琉璃过了嘴瘾,却被禁军狠狠扇了一个巴掌。男人力道大,将她整个头都扇向一边,半侧脸颊高高肿起,有血混着被打落的牙齿,被琉璃狠狠啐出:“狗东西,敢动我家小姐,我做鬼都缠着你!”

    这些人,可不会再给一个落了势的贵女什么面子。

    何况如今已是阶下囚。

    岑听南心疼得眼圈霎时红了。琉璃与玉蝶、玉珠自小随着她长大,何时受过这份委屈。

    如今却除了生吞,别无他法。

    心头的恨意野草似的疯长起来。

    “瞧瞧这眼神,多恨,你们说有没有点咱们镇北大将军那味儿了?”

    “呸,什么镇北大将军,叛国贼!连打三场败仗,害得北面边境线南移几十里!我盛乾王朝好将士好儿郎们死伤数十万。我恨不得将他从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说得好!”

    “可别的不说,这将军府的女人真是好看。”

    “从前便听闻这位将军幺女脾气虽不好,却真真是艳绝上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瞧那娇滴滴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呐。”

    “好郎也怕烈女缠,咱们这位禁军大人……嘿嘿”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岑听南无力地倚在母亲身边,闭上眼,泪水仍旧顺着面庞滴落下来,一滴滴落进土里。

    ……

    “该进食了,岑家‘大、小、姐’。”衙役手中水火棍狠狠敲在笼上,将‘进食’二字念得尤其大声。

    也将岑听南从恍若隔世的记忆中拉回。

    她倏然回了神,并不愿再细想下去,再想下去,少不得又要回忆起母亲趁所有人不备,撞上禁卫刀尖那幕。

    母亲她,应当很疼吧?

    那日火一样的鲜血流了满地,染污了岑汀兰踩着那块地,也灼伤了岑听南的眼。

    她站在血泊中,呆呆地听着母亲对她说:“娇娇儿,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岑听南不知自己要如何活下去,却知道,她不能死。

    死了,父兄的冤名便永世洗刷不清。

    她要活着,她得活着,为父兄,为母亲,为护着她而死的几个丫鬟。

    即使她也许这辈子都无法逃出去。

    岑听南抬起头,眨了眨干涩的眼,伸出一截干枯的手臂,接过那碗衙役吃剩下的野草冷饭。

    掀起笼布那瞬间,阳光落在白茫茫雪地上,泛起刺眼的光,将她干涩而红肿的眼刺得生疼。

    她的眼泪早哭干了,连灵魂里的血都要从眼角流出来似的。

    半年不见天光的日子,让她本就脆弱的眼更不行了。

    自己许是快瞎了,岑听南想。

    ……

    掀起的一角黑布,骤然伸出一截青白得骇人的手腕,将衙役吓了一跳。

    他嘴里咒骂着晦气:“瘦成这鬼样,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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