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位修士,想要成为飞升境,至少耗费光阴上千年,甚至是两三千年,再正常不过了,就算此人是白玉京三掌教的嫡传,根骨好,当师父的陆沉,也愿意亲传道法、再将机缘和天材地宝一股脑儿往他身上堆,一千年,怎么都该是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了。

    就说那位纯阳道人,不也说了一句“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吕喦所谓的“得道”,是指自己结丹,而那不曾祭出飞剑的八百载寒暑,则是说证道飞升之前的修行岁月。

    此外如剑气长城宁姚,蛮荒天下斐然之流,终究是一座天下独一份的孤例。

    由此可得,剑修高枕的修道岁月,不会短了。

    想必这位结丹一事都算极为坎坷的黄粱派当代掌门,以后会别有一番造化。

    陆沉笑道:“董三更他们几个呢,被你忘掉啦?还有近在眼前的隐官大人,你都敢视而不见?”

    青同惴惴不安,陆掌教是不是在暗示自己,除了这位近在眼前的陈隐官,还有个远在天边的郑先生?

    陆沉直翻白眼,“青同道友,你会不会聪明过头了。”

    陈平安提醒道:“稍后到了山上,你别闹幺蛾子。”

    陆沉笑呵呵道:“贫道但凡出门,一贯与人为善。”

    陈平安一笑置之。

    陆沉问道:“你说高枕会不会兴师动众,喊了全部祖师堂成员,闹哄哄一起涌到来山脚这边接驾?”

    倪元簪笑道:“黄粱派怎么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仙府,又不是那市井坊间,好似县太爷进了乡野村落,必须敲锣打鼓才显得礼数隆重。”

    陆沉突然咦了一声,揉了揉下巴,“这都行?果然是道无高下之分、法无远近之别啊。”

    除了玉璞境的倪元簪,依旧浑然不觉,其余陈平安和青同,也都察觉到了山中生出一份玄之又玄的道法涟漪。

    陈平安以心声问道:“是桃亭找到了一条道路?”

    陆沉点点头,“不过离着‘言下大悟’这种境界,还差点意思,这位桃亭道友,目前只能说是找到了一种可能,再不用心生绝望,混吃等死。”

    青同轻声说道:“陈平安,先前既然是纯阳道人亲自开口,让你去找那部直指金丹的道法剑诀,方才我们都路过了,为何不去看一眼?”

    陆沉忍俊不禁,“青同道友只管放心,贫道不会与隐官大人去抢这桩机缘的。”

    呦呵,女大不中留哩,这么快就胳膊肘拐向隐官大人啦?也对,都是仙都山的客卿了。

    陈平安说道:“已经在看了。”

    ————

    娄山之上,一处极为雅静的小院凉亭内,掌门高枕正在与一位文士模样的年轻男子下棋。

    与高枕对弈之人,正是梦粱国皇帝黄聪,身后站着一位水运浓郁的宫装女子,与一个道气深厚的魁梧老者。

    一国之君,在大年三十这天,却不在京城宫中待着,好像还是黄粱国历史上头一遭。要知道一位君主,在这个时节,总是最忙碌的。用黄聪自己的话说,就是躲清闲来了。不过这位年轻皇帝确实一心向道,亲近道门,反观如今作为梦粱国顶梁柱的云霞山,由于修行路数更近佛法,所以即便是更换山主这种大事,皇帝陛下也没有打算亲自过去道贺,只是准备让礼部尚书上山观礼。

    黄聪看着棋盘上的局面,捻起一枚棋子,视线游曳叙旧,始终举棋不定,自嘲道:“看来宫中的那些棋待诏,与你们山上精于弈棋的神仙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高枕微笑道:“他们也可能是故意输给陛下的。”

    显然在皇帝陛下这边,高枕没什么君臣忌讳,更不会说那什么“我是一国山上弈棋第一人,陛下是一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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