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拽入梦中,重返十万大山。

    结果在那山巅,出现了一尊之前从未见过的巨大神灵,对方哪怕是单膝跪地的姿态,那颗头颅也能够与山巅齐平。

    差点没把李槐吓得直接离开梦境,当时还是老瞎子帮着稳住道心,李槐才没有退出梦境。

    嫩道人当然很认可李槐,胆子小,却宅心仁厚,不是个读书种子,但是总能灵光乍现,从嘴里蹦出几个极好的道理。

    至于老瞎子看待李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反正就是万般顺眼。

    需知李槐在老瞎子那边,既是“开山大弟子”,又是“关门弟子”。

    陈平安耐心听过了李槐的言语,轻声道:“你是有两个顾虑吧?”

    李槐嘿嘿笑着,挠挠头,“还是你最懂我。”

    嫩道人颇为好奇,原本以为李槐就是怕担责任,才在老瞎子那边用了一个拖字诀。

    陈平安思量片刻,缓缓说道:“我觉得你暂时不收下那份馈赠,没有任何问题。”

    李槐的担心分两种,一种是担心自己“德不配位”,细胳膊细腿的,一个儒家贤人的头衔,就已经让李槐战战兢兢。

    再一个,才是真正让李槐不敢去面对的事情。是怕那大半个师父的老瞎子,与家乡某个老人一样,什么都留下了,然后在某天说走就走了,都不打声招呼。

    李槐轻声道:“可我好歹是个儒家子弟,还是齐先生的学生,明明可以做点什么,就因为自己胆子小,一直躲着,像话吗?”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

    李槐问道:“陈平安,你说的这个‘暂时’,是多久啊?”

    陈平安开口道:“等你哪天自己都觉得不怕了,下定决心了,就可以。”

    李槐问道:“那如果连蛮荒天下的那场仗都打完了,我还是心不定呢?”

    陈平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笑问道:“那我也有两种说法,一种好听的,一种难听的,你想不想听?”

    李槐眼睛一亮,“先听难听的。”

    陈平安说道:“从你小时候第一天进入学塾念书起,齐先生就只是希望你好好念书,书上内容可以背了又忘忘了又背,但是‘努力’二字不丢掉,长大以后,知书达理,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识得字看得书,能写春联能记账,让你爹娘觉得脸上有光,就足够了。齐先生就没想过你李槐要做那种一般意义上的大人物,而我自从第一天认识你,就知道你是怎么个人了,说实话,哪怕是现在,我也不觉得在读书这方面,能跟小宝瓶,林守一他们做比较。”

    陈平安还有句话没说出口,杨家药铺后院的那个老人,同样只希望你李槐的日子,就只是安安稳稳的。

    而药铺杨老头的这份嘱托,是不需要说的,所以齐先生清楚,陈平安也明白。

    此外,那场发生于两座天下之间的大战,何等云波诡谲,山巅算计层出不穷,李槐一旦投身战场,置身其中,以斐然、甲申帐木屐之流的心性和手段,自然就会拿出与“李槐”对等的棋子去……兑子。李槐又心性简单,性格温厚,一个不小心,心境就会倾覆倒塌,即便人没事,老瞎子怎么都不会让李槐夭折在战场上,心呢?而人心补救之难,陈平安深有体会。

    只需一个小例子,在某处战场上,浩浩荡荡离开十万大山的金甲力士汇集成军,蛮荒天下即便在那处战场溃不成军,但是蛮荒军帐只要稍用手段,让那金甲力士“误伤”数十位浩然修士,或是数百上千的浩然兵甲锐士,恐怕如此一来,李槐这辈子都会愧疚难安,甚至一辈子都会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一场仗结束,熬不过去,李槐麾下的那些金甲力士,就像今天屋内书架上的那些书籍,成了摆设。可是整座浩然天下,偏偏都对李槐寄予厚望,你是山崖书院的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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