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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吧,”方寅想了想,“但这只是个假设,总体来说这个事我跟小展是合作,也是件有意义的事,这种艰难的,被太多人忽略的生活,需要有人来让大家知道,知道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还有这样的活得不容易的人……”

    “如果我是个局外人,”程博衍转了转杯子,“也许我会觉得你做的事是有意义的,也许我还会为有你这样的记录者感到庆幸……”

    他看着方寅的眼睛:“但可惜,我认识他,他是我身边的人,活生生的,真实的人,我看着他每一天的努力,想要往上,往前的努力,而你只想展现他一直想甩掉的那些过去,所以我只能自私地觉得这事你做得很不地道。”

    “程医生,”方寅皱皱眉,“你的话……其实谁也不能确定这件事对小展一点帮助和好处都没有。”

    “比如呢?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程博衍问。

    “谁也不能说自己知道,”方寅说,“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也许不是同情和帮助,而是一点点肯定吧,但我会问他,至少让他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程博衍笑笑,“而不仅仅是把你想表达和展现而他正好符合的那些状态表现出来,他是个有思想的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表达符号。”

    “程医生,”方寅慢慢喝了口茶,“小展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件好事。”

    “我是这么希望的,”程博衍说,“他也值得我去做个‘这样的朋友’,他一直在改变,很慢,很辛苦,不过……其实他这个状态,已经不合适你要的表达的主题了,他没有被困在原地,绝望无助已经不是他的主要状态。”

    “所以……程医生,你是希望我不再继续拍他?”方寅问。

    “不,我尊重他详细了解现状之后自己的决定,”程博衍轻轻敲了敲杯子,“我没有否定你拍摄这些照片的意义,以前我看到这类东西,只会觉得无能为力,心情沉重,我只能帮到我伸手能够得着的范围里的人,现在他就在这个范围里,我愿意帮他,自然也怕你无意中伤害到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寅点点头,“我没有恶意,也并不是刻意想要给他造成困扰。”

    “嗯,所以这件事我不跟你讨论对错,”程博衍顿了顿,“我们今天说的只是立场。”

    从茶庄出来的时候,程博衍清了清嗓子,太久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口干舌燥的感觉嗓子都哑了。

    服务员一开始来给倒茶的时候,手摸到了杯口,程博衍观察了一下,这服务员一直在走来走去,摆椅子擦桌子的,始终没洗过手,所以茶杯里的茶他一口都没喝,现在渴得厉害。

    方寅倒是吃得挺愉快,临走的时候还跟他握了握手。

    程博衍回到家,还没换好衣服,就听到手机在响,他摸了摸身上才发现没带手机,赶紧一边提裤子一边跑出来,就怕会医院有急事联系不上他。

    手机显示的是项西来电。

    “怎么没休息?”程博衍接起来就问,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项西的声音不是很有精神,懒洋洋的,“我打了这是第四个了。”

    “我刚出去了一趟,没拿手机,”程博衍说,拿过杯子接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现在感觉怎么样?”

    “哎哟你去了趟非洲吧,这水喝得我都能听见了,”项西啧了一声,“一点儿也不符合您平时优雅的形像。”

    “问你话呢。”程博衍放下杯子,嗓子总算感觉好受些了。

    “有点儿头晕,想吐,还好没吃东西,”项西说,“不过现在好点儿了,就是睡不着。”

    “我走之前你睡半天了,”程博衍笑着说,“要聊天儿?”

    “不聊,我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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