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看不清神情,却不由得让人真切地感觉那了那股子从容。

    耶律洪基心下大震,下意识望向谷内。

    可惜,入眼只有灰蒙蒙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唐子浩在这里做甚!?难道他要亲眼看着自己覆灭于此?”想到此处,耶律洪基哈哈大笑,响彻天地。

    “我耶律洪基浮沉半世,想不到临走之前,还能劳得宋之唐子浩亲来送别。”

    “不、枉、此、生、啊!”

    唰!

    战刀一指,“子浩贤弟!”

    “有刀,无酒!!”

    此句一出,天地肃静,风雪之势都为之一弱。

    而刀锋所指的唐奕依旧静静地看着耶律洪基,与天下同势,浑然一体。

    终于,唐奕动了,缓缓迈出一步,踏雪之声甚至清晰,万人皆闻。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嘎吱吱的声音仿佛就响在人心里。

    吉尔混下意识紧了紧马缰,座下战骑随之碎步后退,万人死卫也是乱相乍起,阵阵马嘶搅动三军。

    ......

    _____

    唐奕距离马阵十丈之处停了下来。

    在耶律洪基凝重、阴森的神情之下,露出一个与这灰白天地、风雪杀阵极不和谐的灿烂笑容。

    隐藏在大氅之下的手臂一抬,“你有刀.....”

    “我有酒!”

    “......”

    “......”

    “你大爷!”耶律洪基差点暴走,涨红着虬髯大脸,刀尖都在颤抖。

    特么这个‘贤弟’怎么就不能正常一次!?老子这是要赴死啊,你却端着个酒坛子,这是断头酒吗!?

    “你......”

    “你......”

    耶律洪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句。

    看着唐奕举着那个酒坛子,最后猛一咬牙,“好!!”

    “就依贤弟,先酒!后刀!”

    ......

    ————————————

    风雪依旧,黄昏渐暗,天色由灰转黑,四野之内暗淡无光。唯奉仙谷前,一堆篝火摇曳,独成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唐奕与耶律洪基围火而坐,两人身后,一面是皇家铁卫,视死如归;一面是谷中伏兵,胜券在握。

    唐奕目无焦距地远望四野,现在这里已经是大宋的土地了。

    把酒坛递给耶律洪基,“这个结果....能接受吗?”

    耶律洪基毫不做作,自然接过。豪饮一口,又递了回去。

    “说实话,朕很不想接受,不过,输得心服口服!”

    唐奕笑了,灌了一大口酒,再次递回。

    “我认识的耶律大兄果然坦荡!”

    “哼!!”耶律洪冷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朕已然尽力,自问做到了最好。可还是败了,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猛灌一大口,“天意让你唐子浩来收朕,与坦荡无干!”

    “不是的。”

    唐奕摇头,诚然道:“大兄确实尽力了,可要说做到了最好,奕却是不敢恭维。”

    “哦?”耶律洪基有些不服。“何以见得?”

    唐奕道:“正是因为大兄的尽力而为,才给了大宋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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