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徐徐垂落,感觉要将水母禁锢、吞噬。

    手术台上,水母的抽搐更加剧

    烈,好像有着强烈情绪化的反应。水母式的外壳看不清五官排布,可它内部那团烂肉,却在揉搓拼合,末了竟形成了一张勉强熟悉的苍老面孔:

    邓允唯。

    他呈现也是只有头颅,甚至不如那些挂起来的儿子们。几乎没有了脑壳,只有浸泡在暗金流体内的大脑结构,以及勉强挂着的几块面部肌肉。

    他……它似乎还想交流,几乎已成空洞的嘴部,呵出了气泡和杂音。

    可最终,什么都没讲出来。

    幕布完全垂落,掩住了手术台上的丑陋。

    也是这一刻,在他后方,连续响记三记几乎混在一起的撞击声——三颗悬浮的暗金头颅丧失了仅有的动力,砸落在地板上。

    邓纯没有回头确认,他有些恍忽。

    一方面是因为激荡起来却仍然混沌未明的情感;另一方面是从他的大脑、身躯乃至精神层面每一个角落穿行而过的庞大的信息流。

    这边覆盖住了烂肉水母,百峰君那边,便好像有多个条条块块被无形力量牵拉,暴露出更多更深层的细节。这一刻幕布披风内部所映射的脉络,有些一下子具体了很多。

    这些都要通过信息流的传递来呈现。

    邓纯大概能够猜到目前这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在某人不那么中立的立场下,浑敦(委培版)对浑敦(夺舍版)的解析和吞噬正在进行,弄清楚所谓的「夺舍」计划所依赖的基础和路线。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漫长」也不算形容,毕竟,它们一端在坂城,一端在湖城。

    两千公里的距离呢。

    可为什么,相应的能量信息往来,竟是如此平顺自然?

    有些事情就不能细想,非要细想,便总有一些突破常识的荒谬碎片,掺杂其间。

    邓纯还不得不找一些理由:

    哦,这是那位建构的「逻辑界」。

    这是地洞内与雾气迷宫形成缓冲的「外围体验区」。

    这是梦境……

    可梦境,有必要这般沉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