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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儿凄惶惶遁出“艳来楼”,漫无目的地一阵奔跑避在一户大宅高墙下阴影里,只觉浑身冷,就连月光下也不敢露面。
如今怎么会这样?自已原本是灞州绿林响当当的好汉,在山寨,是人人欲佩的领,三山五岳谁不折服?出入太行群盗俯,女中豪杰,自己光明磊落仰无愧天地,俯无愧夫君。如今还有何脸面去见杨虎,去见父母。
崔莺儿过了半晌平静了情绪才自忖道:“杨凌重承诺。又有愧于自己。必会按信行事。今日之后,只要杨虎不再蓄意造反,他不会对灞州百姓不利,有他关照,对山寨也不会逼迫的那么紧。
虎哥好面子,这事儿万万不可让他晓得,我再去见他一面,免得他把我的死归纠于杨凌,又来纠缠自送性命,然后就寻个地方,自杀了断吧。”
崔莺儿拭干眼角泪水,估计霍五叔没有混入艳来楼或者没有找到杨凌居处,已经无功而返,所以一路小心避着更夫和巡夜官兵。再次进入王龙大宅。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出去时意气风,千军阵前也不畏怯地红娘子竟有不敢见人的感觉,她越是走近住处脚下越是迟疑。好久才平复了心情,认真扯了扯衣角,掠了掠丝,估计不再狼狈,才换作一副轻松模样踱进房去。
房中燃着蜡烛,崔莺儿大吃一惊,自住进这宅中,虽说深宅大院点根蜡烛不会被人看到,可二人一直不敢轻易燃起烛火,今日五叔怎么点起灯来了?
红娘子急急抢进去。骇然见霍五叔瘫坐在地上床沿,地上呕出一大滩鲜血,红娘子惊道:“五叔,你怎么了?”
说着急步过去扶住他,霍五叔目光黯淡,忽地瞧见她进来,不由目光一亮,喜道:“莺儿?我还当你看了我的记号,已经离开大同了,你怎么……还没走?”
崔莺儿急忙夺过他的手腕,边号脉边道:见了你地记号,怎么放心得下?所以出去……出去寻你,悄然转了半夜不见你的踪影,就回……五叔……你地伤……”。
她说到这儿一声惊叫,方才这一探已试出霍五叔心脉俱裂,纵是神仙难救了。霍五叔呵呵一笑,又吐出一口鲜血,喘息道:“五叔做了一辈子强盗,一手鹰爪扭断地脖子不计其数,今日也是死得其所,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回来的好,五叔只担心就这么孤零零地死在这儿,不能入土为安,成了孤魂野鬼。”。
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崔莺儿的秀,崔莺儿嘴唇颤抖,热泪扑簌簌沿着玉颊流下。霍五叔道:“五叔不行啦,回去告诉老兄弟们一声,就是霍老五先去阴曹地府,再打几座山头,等着兄弟们去安家,呵呵呵,别哭了,一会把五叔埋了,赶快离开去邢庄吧,以后……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崔莺儿流泪点头,泣声道:“五叔,是谁伤得你,你告诉我,我要为你报仇,‘艳来楼’哪来的这等高手?”
霍五叔想起那个身材微微福的军官出神入化的武功,他心中犹觉一股寒意,那人功夫比起崔老大还要高明三分,莺儿虽是习武的奇才,如今已青出于蓝,但她能是那不知名地军官对手么?
朝廷藏龙卧虎,天知道军中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小觑不得呀,莺儿单枪匹马,又是个女孩儿家,若是不慎落在官府那帮酒色之徒手中……”
霍五叔目光一闪,掩饰地摇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去了‘艳来楼’本来是想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动手的,只是半路……碰到一个夜行人,彼此不明身份,均生了敌意糊里糊涂地打了起来,五叔技不如人……咳咳咳……”。
乌黑的血沿着嘴角缓缓流出,崔莺儿看他伤重若斯,心中犹带一丝希望,急忙扯开霍五叔衣襟,只见胸口两个五指殷然的乌黑掌印。